飄天文學 > 魚戲蓮葉間 >四十八 生氣
    我故作生氣的轉身要走:“我不理你們了,還是做姐姐的呢,沒羞沒臊的。”/p

    淑蔓和淑儀見我真的走了,忙追了過來,一邊一個拉着我的手,一邊哄我,一邊說:“也就是我們自家姐妹纔會和妹妹說這些,旁的人才不管你。妹妹別生氣,我們也是覺得高家是真的好,這纔不想這麼好的親事沒得便宜了外人,我們知道大伯母和高家姨媽好,你若過去了高姨媽還不是把你當自家女孩兒看。妹妹你不知道,我們做女子的,在家裏就是千般萬般的好,到了婆家做了人家的媳婦可就不同了,不說伺候夫君了,就是公公婆婆小姑小叔一大家子哪個不都要伺候好了,有了多大的微委屈都是自己受,有了好處可沒自己什麼事。所以呀,女子嫁人可是第二次投胎呢,高家姨媽慈善,菊香大小姐以後入了宮做了主子,她還能不想着他兄弟?妹妹想想我說的可是不是。”/p

    我見她們說得差不多了,便轉過臉說:“姐姐們說的固然都很是,只是我們女孩兒家哪能這般自己挑親事呢?我只聽父親母親安排。再說了,覺表弟可是小我好幾歲呢,我把他和繼武一般看待,做夫妻可不行。我想着幾個哥哥家的侄女年紀倒是有合適的。”說完便驚覺道:“哎呀,時候不早了,母親那邊要用早飯了吧?我竟忘了,快過去吧。”拉着她二人就走。或許時辰真的不早了,她們跟着我快步去了母親的院子,見大家果然都到了,沒再提起這個話頭。/p

    飯後說了會子話,大家也就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才叫紫萱把我的那幾把好扇子拿出來放到碧落居上曬曬,免得叫蟲蛀了可惜,話音還未落地,就聽二門上的小丫鬟茯苓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二小姐可是來尋我們大小姐的?大小姐也剛纔回來呢。日頭這麼毒,大小姐都不愛出門子了。”接着像是月清的丫鬟流光的聲音:“二小姐你聽聽,茯苓說話聲兒可像大小姐?奴婢們私下裏都說,只聽話音,經常把這丫頭當大小姐了呢。”月清的聲音道:“茯苓的聲音真的和姐姐有些相似,卻也是有區別的,熟人自然能聽出來。”/p

    我迎出去,看外面日頭白得有些晃眼,月清帶着流光和素墨,也沒打傘,額上已微微見了汗,不由輕輕搖頭,說她:“雖才過初夏,這天熱起來也不得了,有什麼事你讓丫頭們來說一聲,或者叫我過去就是了,何必這樣忙忙的跑一身汗,等會回去又要弄半天才好,也不嫌麻煩。”回身吩咐紫依:“你叫個小丫鬟上來,服侍二小姐擦洗。”紫依應過,隨手指了灑掃上的一個丫鬟去提水,她自去倒茶擺果子,待水來了,和素墨流光服侍月清淨面。/p

    月清由着她們擺弄,嘴裏卻不閒着:“這幾日我們院子倒是安靜得很,今兒早上日頭都還沒見影兒,那兩位一個丫頭都沒帶就跑到我的溢香齋來了,我正奇着又有什麼故事,哪知我們的好姐姐親親熱熱地上來說這幾日也沒來看我,怪想我這個做妹妹的,得了空這纔過來看看。說得我倒有些愧了:論主客,我這個做主人的實在不稱職,倒反過來要客人來看我;論年紀,做妹妹的沒有給姐姐去請安,反而讓姐姐大清早的還未梳妝就來請我的安。最後我才明白,竟是爲姐姐你的終身之事來的。說姐姐常扮了哥哥出門,可曾看中哪家的公子,可有哪家夫人相看,我說姐姐的事自有父親母親做主,不但我做妹妹的不知道什麼,就是姐姐也從未將心思費在這些事上。這些年父親在外面戍邊,哥哥打點庶務時常出門在外數月不歸,家中只剩下些婦孺,外面的事有管家應付不來的,實在無法便由姐姐扮了哥哥出門應付,姐姐在外哪回不是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疏忽丟了顏面事小,被人抓了把柄可就麻煩了,這樣的話姐姐們可不能亂說。叫我說了一通,她們自覺沒意思,也就走了。哪知我出了院子,半路上看到她們躲在假山後頭正不知要做什麼,可巧就看到姐姐過來了,她們看到姐姐便立時出來,拉着姐姐到岔路上說話去了。”/p

    說着話,月清已是淨好了面,小丫鬟們退了出去。我看着她笑:“就這事也值得你這會子這麼火急火燎的跑過來?你可不是什麼急性子的人。”月清聽說,便向我撒起了嬌,對她這一招,我回回都是很快敗下陣來。/p

    和她說起早上淑蔓淑儀對我說的話,月清反而笑了:“這倒叫我看不懂了。要我說,以菊表姐的才情品貌,若能進宮,進宮後的日子早晚會出頭的,這樣好的事,不管是這兩位堂姐,還是咱們那位精於算計的嬸嬸,都不會讓我們大房得了去。暫時看來這只是二房的想法,三方那邊要麼是不參與,要麼是沒想到這一層。二叔向來聽二嬸嬸的,這也不像是二叔做出來的事,倒真是奇了。”歪着頭想了一想,向我笑道:“二房那邊能有這想法的,只剩一個四哥哥了。姐姐說我猜的可對?”/p

    我伸出食指就要戳她的額頭,被她躲了去。我也不在意,學着冷松瑜的神情語氣說:“清妹妹果然是女中諸葛,料事如神。”笑着將那晚偷聽到冷松瑜和淑儀的話說給月清聽,屋裏四五個大丫鬟都聽得瞪大了眼睛,月清卻是冷笑道:“四哥哥現在倒是閒得很,姐姐什麼時候也該找些事讓他做了吧,免得他整日的想着這些有的沒的打發時光,好好的一個爺們兒,都管到伯父家的內院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我們府裏的嫡長子呢。”/p

    見月清真生了氣,我向她笑道:“這兩年很少見你發脾氣,今兒這是怎麼了?他們說他們的,我們過我們的,難不成還能被他們牽着鼻子走了?你剛也說了,我們是主他們是客,怎麼這會子倒忘了?況且四堂兄也是爲我好啊,你不是也說這好事他竟然想着我們?”月清被我說得撲哧一笑:“我可不是爲這事生氣。我只氣他們做長輩時時拿我們當傻子算計,做兄姐的也把我們當作他們的墊腳石,拿我們的終身大事爲自己謀權勢,四哥哥不愧是讀書人,比他母親妹妹眼界手段可都高明多了。”說着又是冷笑。/p

    我正打算勸勸月清,還沒開口,紫萱從外面進來,滿臉是笑的對我和月清稟道:“大小姐,二小姐,松瑜四爺過來了,奴婢讓在花廳喫茶呢。”/p

    我和月清相視一笑,月清更是冷聲笑道:“四哥哥不止在讀書上一心上進,算計起人來也是不達目的不止啊。”我微微一笑:“理他呢,沒得氣壞了自己,不值當。”/p

    見我和月清一起出來,冷松瑜道:“原來清妹妹在蓮香苑,我纔到槿香苑去看妹妹,只在縈閣槿見到淑蔓和淑儀,溢香齋的丫鬟說清妹妹不在,原來在蓮妹妹這裏呢。”我看看月清,對着冷松瑜說:“早上在榴香院聽清兒的丫頭說要回來描花樣子,我便叫清兒拿過來給我看看可有好看的,好叫丫頭們給我做兩雙鞋。瑜哥哥知道一般的花樣我又不喜歡,我又一向不愛女紅,衣裳鞋襪都是身邊的大丫頭做的,我閒了愛練武,最是傷鞋襪。”說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p

    許是因月清在,冷松瑜沒有說高家的事,說了會子花話,便走了。紫依一邊收拾杯盤,一邊說道:“四爺倒還知道這事不大光彩,沒臉當着二小姐的面說。”我看看月清,再紫依,沒有說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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