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墨味濃重的奏摺微微敞開,上面的字眉飛色舞的,臧枳那一口血吐再上面,竟然極具藝術性。
擡手,抹上自己的嘴角,臧枳知道這就是自己曾經恨不得一生都在保護的弟弟和那無論不懼萬難也要娶的女人。
他們的傑作。
扯了扯桌面上的奏摺依舊拆開,他只是鏗鏗的笑了笑,指尖落在旁邊的茶水上,思維有些跟不上的怔了幾秒。
良久,才調節好自己的神識,這也許就是自己的報復,明知道阿蘭想要見臧陵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只是爲了報復自己,臧枳卻笑了,像是被陰雲覆蓋似的,晴天就在眼前,忽然間,臧枳只是覺得心口不在那麼刺痛,像是撥開雲霧般清晰。
她終究心裏還是有自己的
“王上,屬下查過了,平日裏同蘭姑娘使絆子的人只有阿惜姑娘的確有嫌疑。”阿妄說着,這才忽然跪在了地上。
臧枳卻無動於衷,他握住茶杯只是恍然想到同阿蘭在一起的種種,攏黑的眼睛只是動了動,這才道:“你想說什麼”
“阿惜絕對不是兇手。”
“爲什麼你這麼肯定她仗着我需要她的眼睛給蘭兒,就爲非作歹的,真以爲我不敢動她”
臧枳的話如沉重的石頭,帶着些決然,這才道:“起來說話。”
“屬下與阿惜姑娘酒後亂性,發生的關係,所以那一晚上她呆在我的身邊,不可能有機會的。”阿妄只是伏在地上,一雙手蜷的厲害,心也跟着抖了一下。
“說吧,你死還是她死”臧枳的後宮就算他不愛,別人也不能不忠,他有自己的準則,不容任何人違背。
看着臧枳那一雙漫不經心的眼神,還有嘴角微噙的些乾澀的血跡,他沒有那種君子的虛懷若竹。
黑雲壓軸似的,氾濫在眼底的是一股禍亂破竹的神色,這才道:“又查到了什麼”
阿妄臉上似乎多了幾分隱忍,還有些因爲緊張而發懵的臉色一陣輕一陣紫的,依舊沒有要起來的趨勢。
阿妄跪着,臧枳沒吊只是透着燈光仍舊能看到他清冷的臉色,還是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但已經板上釘釘:“是二殿下。”
“那天正好是生病臥牀的那一天。”阿妄只是步步緊逼,他必須要爲阿惜申辯,她就算是在壞,也不可能草菅人命,她膽子小,需要自己保護。
“好,很好。”臧枳只是沒來由的說了一句,他似笑非笑的捏着茶杯,他拼了命的變着法子把這一切的計劃做的周密,就是想叫他們母子倆好好的。
臧枳沒想過臧陵那純粹的臉龐下會是這樣的情況,手指也捏放在一起,似乎要彼此糾纏般發出些吱吱的聲音,水洗過的眼睛只是在燈光下變得深奧。
阿妄只是擡起頭,卻看見臧枳爲數不多的失態,他瘋狂的把桌面上擺放整齊的層層疊疊書本甩在地上。
似乎像是擡不起腰似的,扶着自己的小腹,臧枳不知道爲什麼似乎有些痛,就像是發酵了似的,這才道:“滾。”
阿妄只是沒敢吱聲,只是把頭死死的低着,然後驀地站了起來,這才往外走去。
“屬下現在還不能死,屬下想要爲王上做些事情,我想要告訴蘭姑娘這一切的統統。”
粘稠的血水從嘴角滲出,把原本極度蒼白的脣色洗滌出一片殷紅:“你敢說,我殺了你。”
阿妄不在多說,這才道:“那我尊重王上。”
“你以後不許和臧陵在見面。”臧枳一踏入門口就喧賓奪主般的說了起來,眼睛一落,看到了孟猶憐正在躺在一邊靠着榻邊睡的淺淡的阿蘭。
孟猶憐有些害怕,這個可惡的男人怎麼又來騷擾姐姐,這才把阿蘭放在她頭上的手拿了下來,這才悄悄的走了下來。
叉着腰,趾高氣昂的看着臧枳,這纔將肉肉的手放在臉上揉了揉:“壞蛋,你又來騷擾姐姐。”
“雖然隨你,但也是可以教訓的。”抄起手臂直接撈起孟猶憐的小身板,這才感覺肩膀被這傢伙咬了一口,臧枳愣住了,心,一點點在抽痛。
不是別的,臧枳只是忽然想到了阿蘭,那晚她就是這樣無情的對自己,這才道:“你果然像她。”
“如果有你陪着她,我也就不在顧忌什麼了。”臧枳說了句叫孟猶憐聽不懂的話,不過她還是諾諾的點了點頭。
“大叔叔你是不是有話對姐姐說,我去給你倒杯水,你在這兒等她醒來唄。”孟猶憐只是淡淡的說着,小眼睛只是咕嚕咕嚕的轉着。
臧枳只是扯出一絲笑容,像是融化的山川忽然結上了冰,靜止不動,只是散着水霧般的清冷,他手一鬆,這才道:“不用。”
腰卻被抓住,狠狠的壓在榻上,孟猶憐只是眨了眨眼睛看着臧枳:“你得在這兒,不然我不放心。”
臧枳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要留在這兒,是爲了給自己徒增傷感,還是給阿蘭看添堵,指尖落在眉心,似是而非的揉了揉。
卻不見了那小傢伙了,臧枳有些氣急,有的時候真的能在那孩子的身影中看到阿蘭的樣子。
阿蘭還留着他給的紗幔帶子如琉璃般的光亮在臉上點綴,沒有修飾的脣,還有那一直愁眉不展的眉梢。
輕薄的衣裳與肌裏十分貼近,那一抹雪白像是壓在輕衣上的最後一稻草,微微側在一邊。
臧枳只是擡手摸了摸阿蘭那一雙傷眼,他似有些笑,牽起脣角帶着些茫然的嘆息。
臧枳最終還是站起身手指有些發白,身體也有些站不穩,一步一步的,漸行漸遠。
孟猶憐一雙小手扯着臧陵的手前腳進來起來,臧枳已經人去樓空。
“咦,那個壞蛋怎麼走了”孟猶憐自己淡淡的擡頭看着臧陵,她有些愧疚:“對不起叫那個壞蛋跑了,沒有做到。”
臧陵只是擡手捏着孟猶憐的下巴這才思量半晌這才幽然的笑了笑,那雙眼睛裏充滿了呵護,這才道:“孟兒,真是好孩子,有你幫我看着姐姐,我真的不怕什麼了。”
“曖,你說什麼呢”孟猶憐只是有些不高興,她把指尖放在耳朵上勾了勾,這才道:“姐姐需要你管,無論換成誰我都一樣,只是我看姐姐對那個壞蛋不理不睬的,他還來騷擾姐姐,想找個人攆出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