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要站出來，是因爲他已經想明白這物件到底是什麼了。
用一幅人物畫來作比喻。
普通人眼裏這塊玉蟬相當於抽象畫，到底是真是假，完全看不清楚。
古玩行家眼裏，這玉蟬相當於寫實畫，一眼就能看出表面，但細節上還是看不能透徹。
專門研究玉石類的專家，很輕易就能看出這是和田玉。
在他們眼裏，這玉蟬就像是看一張照片，每一個地方都與真人一般無二，但照片畢竟是照片，沒有立體，沒有動畫，沒有靈魂，所以他們很難分辨出這玉石到底是老玉還是新玉。
但程越就不一樣了。
擁有絕對視覺的他，看的根本不是人物畫。
而是畫中人的實體。
他可以看到這塊玉蟬之中的古韻，雖然有些模糊，但絕不是虛幻，只能說他的玉石類知識還不到位，否則應該可以看的更爲清楚。
這絕對是古玉。
而且就是漢代玉蟬。
之所以衆人都看不準，都是犯了和程越剛纔一樣的錯誤，就是錯把線孔當成是玉蟬上本來就有的。其實這根本不是一件冠蟬，而是含蟬，死人含在嘴裏的玉蟬，是件冥器。
因爲好多人忌諱冥器，所以這類物件相比普通玉蟬要便宜一些。
大概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被人在嬋腹部打了孔，被包裝成四不像的冠蟬來出手。
其實冥器也有冥器的需求者。
一隻品相完好，且沒有沁色的含蟬，價格可一點都不比普通玉蟬便宜。
屋裏十幾個人，全都盯着程越。
墨掌櫃代替趙掌櫃回道：“程先生，您確定還要掌眼？”
人是他帶來的，問這一句，也算是很厚道了。
程越點點頭，微笑道：“沒關係，看看而已，不會耽誤大家太多時間。”
“那您請。”
墨掌櫃伸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趙掌櫃和田掌櫃，還有溫先生都先往後退開，姜麗也退後兩步，沉着臉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程越起身走過去。
拾起玉蟬，裝模作樣的看了兩分多鐘。
然後回身，對墨鏡女子道：“姜女士是吧？”
“對。”
姜麗點了點頭，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熱情。
程越微笑邀請：“咱們進裏屋談談吧。”
程越這話說完，衆人更摸不着頭腦了。
裏屋可是議價的地方。
之前三個行家，加上趙掌櫃掌眼，全都看不準，這小子竟然還打算買下來？
這是根本不管真假啊。
有人開始明白了。
姜麗雖然帶着大墨鏡，但她是當下很紅的一位影星，一副墨鏡根本無法遮住她的身份，衆人之所以沒反應，是因爲這裏是交流會，是做交易的地方，其實背地裏已經有好幾人準備在午飯的時候藉機搭訕。
他們現在一致認爲程越是奔着明星來的。
只是不知道這六百萬的東西，他到底舍不捨得花着錢。
姜麗起身，面無表情的跟程越一起走進旁邊暗間。
半截門簾擋住他們的上半身。
兩人聲音很小，外邊的人根本聽不到他們談論的內容。
程越等人跟進來，不緊不慢道：“剛纔您也聽到了，您這物件不被人接受，或許再跑幾個地方能碰到人打眼，不過也有可能只是多白跑幾趟。”
“畢竟市面上的假玉蟬太多了，哪怕是業餘新手，看到玉蟬也會提高警惕。”
“我也不跟您拐彎抹角，您這東西確實有問題。”
“不過~”
“千金難買我喜歡。”
“八十方，你出的話我就拿走。”
“您看成麼？”
姜女士眉頭輕皺。
程越的‘千金難買我喜歡，別人看不好你的東西，我覺得還不錯’，讓她更加錯以爲程越是因爲粉她纔來購買這玉蟬。
八十萬，如果是真玉蟬，自然是撿漏的價格。
但如果是假貨，哪怕是和田玉，也不過才五六十萬。
高出幾十萬的價格，加上剛纔話裏的暗示。
姜麗自然會以爲他是想約自己。
可她不想賣這麼便宜。
八十萬而已，還不如自己留着呢。
眼前這小男生看起來就很有錢，但他氣質沉穩，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比較清澈，應該不是那種簡單一個微笑就能爲她瘋狂的腦殘粉。
於是她試探道：“八十萬太便宜了，我的理想價格是三百萬。”
程越搖搖頭：“三百萬不可能，最多八十八萬，湊個吉利數。”
姜麗猶豫道：“要不這樣吧，咱們取個折中，兩百萬，今晚我請你喫飯，算是謝謝你的支持。這樣可以了吧？”
程越一愣。
緊接着樂了。
他在遊戲裏的時候，也曾跟幾位明星打過交道，一下就明白她說的什麼意思。
不過請喫飯和陪喫飯不一樣。
別看只差了一個字兒，這裏邊帶着心眼兒呢。
程越玩味的笑道：“那還是算了吧，我對喫飯沒什麼興趣，一百萬，真的是我的極限了，你看能不能割愛吧？”
姜麗翻了個白眼，心說真是個小氣鬼。
幾十萬就想追明星？當自己是小網紅呢？
不過一百萬雖然不多，但也勉強能讓她心理平衡。
畢竟在古玩這一行，她是最菜的菜鳥，想要碰到一個打眼的實在很難，錯過這一次，以後可能連八十萬都賣不出去。
“行行行，一百萬就一百萬。”
姜麗有些不耐煩道。
程越心說不是我小氣，我是真不認識你是誰啊。
一百萬都夠睡一個二線明星了。
再說哥們兒身上一共才一百七十多萬，還是算上賣了廬山高的收入，想睡你也睡不起啊。
談好了價錢。
兩人一前一後從裏屋走出。
然後當着衆人的面，完成錢物交接。
沒有發票，說明買定不退。
見程越把玉蟬裝進兜裏，其他人的心情各不相同。
尤其是幾位老闆，心裏猜測程越到底花了多少錢，如果是三百萬往上，今晚肯定要抱得美人歸了。
當然，
也有可能是小屁孩不懂事，花這麼多錢只爲看自己喜歡的明星樂一樂。
其中之前在程越之前看過玉蟬的陸老闆和穆老闆還暗自後悔。
早知道剛纔自己也該約姜麗去裏屋談談，如果能花個一兩百萬睡上一次，也說不上太喫虧呢。
畢竟姜麗雖然只是二線，但她可是正當紅。
然而他們卻不知道。
他們今天最應該後悔的事，不是沒有睡到姜麗，而是錯過了至少四百萬。
不過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因爲程越已經觸發了抽獎，這枚含蟬已經沒了最大的用處，雖然他不迷信，但也不想整天帶一件冥器在身上。
正好下午交流會還要繼續，程越就打算試試能否直接把它出手。
就算在場的沒人要，起碼先打個廣告。
收藏圈說大很大說小也小，只要這十幾個人知道自己有了好物件，很快就會一傳十十傳百。
到時候傳到有真正需要的人耳朵裏，他們自然會主動來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