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霸官 >第230引 一壓就散(月票200加更)
    第230引 一壓就散(月票200加更)

    月上西柳,晚風捲銀波。

    聽王泮林一帶而過舊事,節南是密司出身,自然通曉其中道道,神情也淡然,“暉帝晚景淒涼,當初太子亦非當今皇帝,所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的姐妹們也算逃過一劫。”

    王泮林微笑,“這就是我喜歡同小山姑娘說話的緣由了,實在少見女子對時局如此瞭然,一點即通。你既聽到馬成均夫婦對話,可知操控他們的是何人?”

    節南搖頭但嘆,“兩人說話相當小心,我看他們說完要走,就想到一策。”

    “哦?”王泮林問着,視線卻移到節南右肩,那裏衣袖裂了口子,還有些不明的淡紅,眉頭不經意皺了皺,“如何受傷了?”

    節南滿不在乎一聳肩,又讓劇痛引得噝噝抽一口氣,“聽我講下去就知道了。鄭鳳話裏大有怨懟,心防倦怠,像我這樣的善戰者沒道理看到有利的戰局不出擊,就從隔板縫裏出去,好聲好氣說服兩人死遁,從此由我們兔幫罩着,保準高枕無憂。”

    王泮林好笑,明顯不信這般容易,“好聲好氣說服的?”

    節南嘻笑,“馬成均要頑固些,不過當我告訴他你今日打算同歸於盡,又吃了小柒一粒毒丸,之後再無二話,而且也拜你放的煙花所賜,他似乎大受震動,最後自願泅水。”說到這兒,偷眼觀察王泮林的神情,“不過,你那墨樹發葉的煙花到底有什麼名堂?”

    王泮林神色悠然,似乎沒聽到“同歸於盡”那四個字,“馬成均以白描成名,後來卻受暉帝喜好的影響丟棄了自己所長,改畫山水。今日送他這船特製煙花,只希望他找回昔日自信,莫再羨慕他人。”

    節南轉眼看定王泮林,再次暗示他坦白,“然後等他領悟你的良苦用心,甘心讓那麼多地老鼠炸沉了他的船,還有你黃泉路上作陪,他可以死得瞑目?”

    王泮林望回節南那雙俏麗葉目,先皺眉,再展眉,面容好不雲朗風清,“小山你又說岔了。”

    節南一笑,好,一碼歸一碼,“馬成均水性好,又熟悉那帶水域,告訴我有一處隱祕水洞可以遁走,哪知我們三人游出不一會兒船就炸開了。大概讓碎木砸到,當時我失去了意識,等我醒來已在別人船上。後來遇到玉家水軍,你猜怎麼着?”

    “馬成均夫婦在他們船上?”王泮林猜對一半。

    “在是在,卻永遠開不了口了,夫妻二人溺斃。只可嘆馬成均非要等到安全地方纔肯告訴我那人是誰,也嘆你對自己太狠,不留餘地,錯失真相。”節南再三暗示。

    王泮林還是不理會,“救你的是何人?”

    節南就道,“原太學學士大人延文光之子延昱。”

    “是他?”王泮林大概也沒想到,神情略思,“也是,同洲順利談下,延文光獲釋,延昱先回來打點。延昱人稱拾武郎,只因他成爲文探花武狀元那年不過十五歲。如何,你見了可覺得是俊朗好男兒?延昱亦君子亦俠氣,出身極好,這時尚未回朝,權勢未歸,你若喜歡,我王氏或可爲你牽線,只要你拿出我那隻玉佩來換。”

    節南沒好氣,“九公子,這會兒是說姻緣的時候麼?馬成均夫婦一死,究竟誰要害你的線索可就斷了。”

    王泮林目中凝光,真似悠閒,“不是還有一個傅秦傅大學士麼?”

    “難道不是馬成均隨意編派?”節南微睜葉目。

    “是或不是,一查便知。”王泮林忽然指指舟尾搖櫓,“小山,夜涼了,回吧。”

    節南瞅着這位動口不動手的人,半晌後才起身過去,單手搖櫓,同時語出諷刺,“哎喲,還好你不科考,雖說文治天下才是安穩之道,但要是都如你這般,一壓就骨頭散架的文官兒,南頌百姓也沒幾年安生日子好過了。”

    眼看舟尖撞岸橋,王泮林扶着木樁,極其小心踩踏上去,站穩了笑回頭,“照你這麼說,文官都得像崔徵延昱,文武雙通,天下就太平了?”

    節南愣了愣,聲音輕下去,“那也不是……如宋子安那樣的狀元文官也不錯,不會武,至少親力親爲,而且……”斟酌又斟酌,勇氣陡升,“王希孟自己制彩調彩,親洗筆硯,並不依賴於他人。”

    王泮林仍笑,“小山那時是七郎的隨身侍女?”

    節南答,“自然不是。”

    王泮林再笑問,“那麼,與七郎相熟?”

    節南稍噎,“也不是。”

    王泮林斂了笑,“所以,那時你認識的七郎,可能並非真正的七郎。”

    節南吸氣,隨之呵笑點頭,“你說得是。”

    王泮林眸中月光熾漲,“但如今你已經知我王九郎甚多,我就是這麼一個一壓骨頭就散架的懶閒人。”

    節南暗笑自己跟自己較什麼勁,王希孟是九霄蛟龍,王泮林是沼澤泥鰍,顯然王泮林不想再當回王希孟,她也不希望王泮林當回王希孟,那會把她心中那顆永亮星辰揪下來的。

    “很好,我曾是誰,你曾是誰,對我二人今後雖非完全無關緊要,卻也都過去了。我就再問一事,請九公子如實答我。”節南跳上岸。

    浮在水上的竹橋搖晃,王泮林身形不穩,要扶木樁,卻捉了個空。

    節南眼明手快握住王泮林的手腕,隨即淡然放開,“你今日是否打算尋死?”暗示來暗示去,對方老是不搭理,她只能直接問了。

    風晚拂,王泮林音色清朗,似月光直照,“尋死不至於,但要是逃不過那些地老鼠,和船一起沉了,應能從容赴死。”

    那不一樣嘛!節南凜目!

    “還沒查到底,還不知究竟誰害……”沒帶幾個人,卻裝滿一船火藥,爲所有人安排好活路,唯他自己沒有離船的打算,節南早覺得異樣,一直想問,卻拖到了事後。

    “天火無稽,桑家幾十條人命官司,小山你可查到了底,可知究竟誰害了你的全家?”王泮林反問。

    節南啞然失笑,“原來真是學我。”

    但,學了個半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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