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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1引 報仇方式

    節南俏眼刁美,“學我報仇,報到哪裏是哪裏,不過我可沒教你要和仇人同歸於盡。 ”

    王泮林笑眯了眼,“大王嶺上,小山手刃殺父仇人,對千眼蠍王臨終之言不屑一顧,我當時雖覺得你有些自欺欺人,後來再想卻也不難明白。”

    節南挑眉。

    王泮林繼續道,“你一怕蠍王暗算,二怕蠍王扯謊。而蠍王這等人,惟利是圖,將你爹祕藏糧草兵器的山洞獨佔,可見自私之極,十分奸險。你未信他,實在是明智之舉,哪怕其中有一分蠍王說真話的可能。”

    節南得意悄仰頭,“我何必爲一分可能犯險?更何況只要還有真兇,我自己就會查得水落石出,遲早的事。沒有聽蠍王廢話,燎四王子照樣蹦到我跟前,只不過那些信讓九公子抓在手裏,我一時不能得到更多線索罷了。”

    王泮林沒有半點自覺,“我聽小柒姑娘說起,當時崔徵手上也有你爹一封信,你可先問他要來找線索。”

    節南牙癢,“燒了。”

    王泮林神情饒有興致,“果然崔徵待小山頗不一般。”

    什麼跟什麼?節南斜睨王泮林一眼,“我搶過來自己燒的。崔文官本想憑那封信同呼兒納交涉,怎麼可能燒它?”

    “你燒了,崔徵還容你陪伴他六妹,大庭廣衆爲你打傘……”王泮林眼中疑惑一閃就明,更覺節南對他脾性,居然也是燒信,但神情不顯心悅,“祖母壽誕那晚崔徵追着你跑,你當時戴着兔面,所以他並不知兔面之下是誰?”

    節南作個當然的表情,“御史臺推官若知兔兒賊是桑節南,桑節南是兔子賊,那我還能如此逍遙自在麼?”

    王泮林但笑,“兔子賊?”

    節南一聳肩。

    王泮林再道,“也是。那位表親不但是官,還是正經的推官,見到那些藏頭罩臉行蹤可疑的,自然一律呼爲賊。不過我瞧他待小山有些特別,卻是何故?”

    節南不答,“你別岔開,我不聽蠍王不問蠍王,只因我知他貪圖桑家錢財,未必與指使之人有何緊密關聯,極有可能就是一筆清的買賣,否則蠍王后來也不會當了大今的開山狗。再說,呼兒納親自到鳳來找燎四王子養兵的證據,可見大今與我桑家滅門案無干。那麼,所有線索就指向一人了。”

    王泮林當然也清楚地很,“燎四王子。”

    節南不置可否,“我用一年只查到全家死於山賊之手,故而謀山賊下大王嶺,手刃蠍王,滅掉虎王寨,自覺當時已經做到最好,雖然在九公子看來是自欺欺人。隨後,新線索出來,明知或許還有真兇,我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九公子這般,給自己鋪好死路。我不像他人,不會將報仇當作此生唯一活願,以至於其他什麼都不顧了。萬事有輪,或早或晚,總會轉到我手裏。還請九公子連這條一道學去,今後多珍惜自己的小命,從容活久,比大仇人壽命長個幾十年。如此一來,哪怕什麼都不做,也能把仇報了。”

    王泮林笑不動,“小山你真……”

    節南故作兇狀,黛眉倒豎,“我真如何?我就不明白了,九公子今日究竟作何是想。怎麼看那個馬成均都不是九公子的對手,烏明也讓你借刀幹掉了,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竟打算和馬成均同歸於盡……”

    “並非同歸於盡。”王泮林說着又笑,“我本打算等書童點燃煙火,看看馬成均的表情而已。”

    節南大不以爲然,“馬成均的表情懊悔也罷,覺悟也罷,再難能可貴,卻比九公子的命賤。成翔府那會兒,九公子不管我死活,我以爲九公子天性冷血,待誰都一樣,結果還是會偏心,豈不叫我心生怨念,要向九公子實施報復麼?”

    王泮林止不住笑,“我以爲你報復過了。”

    “那一腳踹?”節南撇撇嘴,刁眼俏皮,“在九公子看來傷自尊,在我看來只解氣未解恨,遠遠不夠。”

    “因爲這張王希孟的臉,所以小山姑娘下不了手?”

    王泮林露出一種表情,節南覺得那叫欠揍的表情,正要出手拍他。

    “既然受傷了,就消停吧,你我又非初識,到如今還要事事算得一清二楚,說過笑過便罷了。橫豎人算不如天算,你不肯聽話和吉平一起走,我就只能親力親爲帶你跳水,所以都活得好好的。”王泮林說着話,自顧自走過竹橋,上了水亭,回身衝呆立橋頭的節南背手一立,“換過衣裳再走。上回去雲茶島,你換了我家小廝的統服,原本那套衣裙洗淨了,一直收在樓裏。”

    節南啞然,本想反駁王泮林,什麼叫事事不用算清楚,但聽他後半段,真是沒法算清楚的無力感。不過也虧了這種無力感,換好乾衣物後,她難得記性沒丟,問王泮林上哪兒找吉平要耳環。

    王泮林一本正經說道,“吉平平時多在雕銜莊的武館內,若你急需,我可派人知會,讓他跑一趟趙府。”

    節南心想一隻耳環有什麼急需的,就道不必讓吉平專門送回,下次見面時再還她就是。

    王泮林只說好。

    節南跨出小樓,王泮林也跨出小樓。

    節南狐疑瞥王泮林一眼,有點草木皆兵,“你千萬別跟我客氣,我不用你送。”

    “誰說我要送你?我去接商娃。”王泮林淡道。

    “娃娃跟你住?”節南挺詫異,以爲王泮林會把孩子塞進王家後宅。

    “是,今日因要見你,才放他到處玩,但睡前聽一篇詩經是每日少不得的功課。”王泮林看着廊下一盞畫燈,皺眉,似衡量什麼,最終沒去碰。

    節南眯了眯眼,也不動手。她是要出府去的,可王泮林卻在自家裏轉悠,方向相反,這回她沒法代勞。

    “商娃才一歲半。”還有,聽詩經?

    王泮林回道,“我三歲作詩。”

    節南嘀咕,“一個妖胎,一個凡胎,怎麼比得?”

    王泮林聽得分明,“凡胎由妖胎養着,就得沾上幾分妖氣,否則兩相厭棄怎留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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