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霸官 >第467引 二爺活該
    祭祖時,紀大夫人沒出來。

    如同對二兒媳婦的寬容,甚至默許了和離,紀家老太爺和老夫人對此一點不介意,畢竟紀叔韌都沒露面,又如何苛責身體孱弱的大兒媳婦。

    所以,沒有了兩大能幹的兒媳撐場面,沒有了花蝴蝶紀叔韌的串場,節南就成了神龍船上的中心。

    祭祖儀式完成後,給族裏年紀最大的長老們敬茶磕頭,給一羣老婆婆們敬茶磕頭,給紀伯丈在內的叔伯長輩們敬茶磕頭,再同紀寶樊這一代的表弟表妹們敬酒,簡直滿場飛。

    夜幕降臨,晝市變成了夜市,送神龍船的吉時到,節南才終於結束她今日的使命,讓紀氏一族認住了她這張臉,有工夫喘口氣了。

    紀寶樊走過來,手裏各拿一隻神龍小船,船上掛着精緻桔燈,遞給節南一隻。

    桔燈閃閃,照亮紀寶樊心思甸甸的面容。

    節南好猜,卻不能猜到紀大夫人會告訴女兒多少事,就問,“怎麼了?大夫人的狀況沒好轉麼?”

    紀寶樊搖搖頭,“我方纔進去瞧了一眼,我爹就把我趕出來了,但覺我孃的臉色比昨晚還差,眼睛都腫了。”

    “大概是太吵了,鬧心。”節南無意試探紀寶樊。

    她的目標很明確,將事情原委向趙柏蘭全盤托出,交銅雕,無需再從紀家其他人那裏打探什麼。

    “我爹也是這意思,等和我娘一起放了神龍船,就會先回府。”

    放神龍船,就是向神龍祈願,紀大伯的心願十分明顯。

    “我突然想起來,既然我乾孃已經和你二叔和離了,我爲何要磕了那麼多頭,敬了那麼多茶,傻子一般認了一大羣長輩呢?”

    節南看船尾,紀老太爺和老夫人正扶着紀氏年紀最大的老人家放神龍船,焚香祈天,求來年五穀豐登,買賣興旺,國泰家康。

    “這有什麼爲什麼?你是王芷的乾女兒,就不是我的乾女兒了嗎?王家的親戚要認,紀家的親戚當然也要認。”船側,紀叔韌攀着繩梯跳上來。

    紀寶樊忙行禮,“二叔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紀叔韌煩躁地揮揮手,腳下有些浮。

    節南瞧他髮髻有些鬆散,臉上鬍渣冒青,雙眼無名火亂竄。紀叔韌這麼講究穿着的一個人,身上皺巴巴的,革靴都是泥漿點,此時哪裏還有半點拿神龍船裝銀子的氣魄。

    節南不行禮,還笑了,“二爺活該。”

    紀寶樊在外頭算得上女俠一枚,在家裏還是尊老愛幼的乖乖牌大小姐,聽節南敢這麼嗆二叔,連忙拽拽節南的袖子。雖然她心裏也是這麼想的,但怎麼好說出來呢?

    紀叔韌雖然喝了不少,意識卻很清晰,知道節南嘲笑他,眼裏的火就燒大了,“丫頭,我忍你很久了,你對王芷乖乖順順,對我橫眉冷對,看着二爺我好欺負,是吧?我告訴你,我若認真對付你,或是那個連城,能讓你們一夜之間變成叫花子,你信不信?嗯?”

    節南囂天的主,哪能怕這種口頭要挾,“二爺今晚就可以放手一試,看我明天早上是不是就上街要飯去了。”

    紀寶樊一聽,還火上澆油哪?

    “南姐姐,二叔他喝多了,別跟他計較。”她目光無奈,請節南手下留情。

    紀叔韌大火,“寶樊,你這丫頭怎麼也背叛我啊?我比你親爹還疼你,你的尿布我比他換得多,你的生辰,你親爹不記得,我記得,喜歡什麼我都想辦法弄給你,除了天上的星星我摘不下來。”

    紀寶樊臊紅了臉,“二叔!”

    紀叔韌也不理,調頭冷盯節南,“至於你,我本來是打算當你親女兒疼的。”

    節南淡淡哦了一聲,“我有親爹,人雖然已不在世上,從無一刻敢忘,所以就不想再找一個爹了。二爺有心——”語氣稍頓,“不對,說錯了,二爺看上去好像是有心人,其實卻壓根沒長心吧?”

    紀叔韌怒,朝節南跨大一步,手捏拳,“你說什麼?!”

    紀寶樊急忙擋在兩人中間,“二叔,南姐姐,你們都別吵了,會驚動長輩的。”

    節南可無所謂,“快四十的大男人,卻像個孩子一樣。拿乾孃的事來說,乾孃對你的付出,你貪得無厭只嫌少。你對自己的吝嗇卻絲毫不知,一開口就是自己對乾孃怎麼長情,怎麼呵護,怎麼大度,容忍了她的小性子,但每回出場要帶三四位美妾隨侍。有人皮厚,好歹自知,你皮厚,卻不自知,索性承認沒臉沒皮倒也罷了。”

    順帶“罵罵”某九。

    “人多情不可恥,可恥的是自己多情卻要求別人長情專情,難道這還是長了心的?”節南嗤之以鼻,“所謂有心,不是你買些什麼,而是你做些什麼。便是生意經,做得長久的,必是用了心的。二爺那麼會做買賣,且捫心自問,若干娘是一位大主顧,就你花裏胡哨空口套白狼的,可有本事拿得下來?只怕你待乾孃,不如待你的合夥人和大客戶。”

    說說就來氣,節南卻見紀大伯過來了,急收斂,“既然都和離了,二爺也瀟灑些吧。無心,有無心的活法,不就是少了個知情知心的人爲你等門嘛,沒事,一堆指着你神龍船上的銀子穿金戴玉的美人也等門呢,湊合湊合,一堆無心人抱作團,一輩子很快就過完了。”

    紀寶樊聽得愣,這話——這話——怎麼那麼——解氣呢!

    紀叔韌聽得卻無比酸楚。待節南和寶樊走開,紀伯丈上前怪他怎麼纔來,他拍住兄長的肩,垂了頭,掩口掩鼻痛哭起來。

    紀伯丈立刻明白幾分,回頭瞪不遠處偷瞧他的大女兒一眼。

    紀寶樊吐吐舌頭,忙轉回來,一邊放燈,一邊對節南道,“太解氣了!你不知道,二叔讓二嬸受了多少氣,就仗着二嬸在意他呢,連老太爺老太太都看不過眼。”

    “不過,兩位老人家能同意和離,我還挺意外的。”

    比起兒子,更喜歡兒媳婦的二老,足見紀家家風可愛,節南嘴上雖說自己像傻子認了那麼多親,心底其實不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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