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零點了快零點了”詹森傑拉住林悅的手,跑到走廊端頭窗臺。
大唐不夜城的燈光,讓整個長安城亮如白晝,鼓樓零點的鐘聲蓄勢待發。
默娜偷偷跑到年楷身側,伺機行動。
林悅回頭時,年楷不約而同地看向她。
兩個人相隔一條長廊的距離,卻又近在咫尺。
“噹噹”
詹森傑輕輕吻住林悅的額頭。
“噹噹”
默娜從身後親了一下年楷的側臉。
新年在一片沸騰的歡呼聲中,高調出場。
心裏的那個人,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但可惜我們沒有勇氣。
林悅把新年的第一眼,留給男孩。
男孩脫下英挺的燕尾西裝,依舊是陌上花開的少年。
喫完熱騰騰的餃子,飛飛晃悠着手裏兩根小煙花,在院子裏激動地跳躍奔跑。
北風捲攜着鵝毛大雪,在元旦前夕給黃土披上了棉被,外婆一到晚上視力就會下降,她早早地躺上炕頭,聽着門外飛飛無憂無慮地聲音,臉上的褶皺漸漸舒展開來。
陳立揣着袖子,癡癡地看着漫天的白雪,從未見過如此洋洋灑灑的壯闊。
飛飛跑過來撲進秋雅的懷裏,“元旦快樂”
“飛飛元旦快樂你那個毛帽子呢”
“在炕上呢”
“這麼晚了,迎風吹會感冒的,快回去陪姥姥”
“略”飛飛拌了個鬼臉,一溜煙似的跑了。
陳立看着秋雅,“你弟弟跟你長得真像,一樣好看”
“哪有我們的大模特好看那”秋雅在半空呼扇着雙手。
陳立心裏漾起一陣痛酸,他收起笑意,盯着飄飛的大雪出深。
“怎麼了”秋雅對着他的臉。
陳立被突如其來的親暱嚇到,他下意識抓住秋雅的手。
“你手好涼啊”秋雅把他手握在掌心。
陳立恍惚間抱住秋雅,在她耳畔說“秋雅,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秋雅看了看窗戶,飛飛陰沉着臉,伸手把窗簾拉上。
“是關於你弟弟的嗎”
“你怎麼知道”
“我感覺今天說錯話了,你弟弟臉上不是麪粉,是胎記吧”
“是病。”
陳立想起了小學課本上,那張白化病兒童的照片,和飛飛的情況如出一轍,他緊張地睜大眼睛。
“白化病”
秋雅點了點頭。
“我記得白化病是遺傳病。”
“什麼意思”
秋雅疑惑地盯着陳立,以爲他在暗示自己也攜帶致病基因。
“這種病不能根治。”
“所以我要告訴你這件事,就是我要學醫啦”
陳立沒反應過來,定在原地。
“我想修第二學位,然後讀個碩士,有機會再讀個博士,在我弟弟上大學之前,把他的病治好”
“第二學位免費的嗎”
秋雅意味深長地望住陳立,“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弟弟,他以後長大要成家立業,如果有人對他的病畏而遠之,他後半生怎麼辦我不管免不免費,都已經下決心要讀了,而且”秋雅抱住陳立,“我還找到醫學院的高教授了意味我讀研的機率又提升了一倍”
“秋雅”陳立緊緊抱住她,“我陪你一起奮鬥”
“你都事業有成了,還奮鬥什麼啊像我這種窮困潦倒的大學生,才應該天天像打雞血一樣,亢奮地喊我要奮鬥。”
“我破產了。”
秋雅以爲自己聽錯了,“什麼”
“我被解約了,欠下幾十萬債款”
這句話彷彿當頭一棒,砸碎了在秋雅精心設計的美夢。
她的表情像凍僵的木柴,乾枯萎縮。
“什麼意思爲什麼被解約了”
陳立沒想到秋雅這麼失望,這麼憤怒,他越來越緊張,迷航在雨夜的波濤中。
“我違約了”
“爲什麼你做什麼了”
“我私自簽下外國品牌,因爲服裝上印刷的文字有爭議,給公司造成了負面影響”
陳立感受到秋雅漸漸鬆開的雙手,像把他推入下陷的洪流中,剝奪了最後一次施救的希望。
“你上次帶我去看秀,在我耳邊說的那段話,是因爲你私自籤合同”
雪花吹進檐下,打在臉上,陳立宛如一座雕塑,一動不動。
“你讓我不要給別人說,我以爲那是你給我準備的驚喜你爲什麼要去籤合同你已經賺了那麼多錢,還不夠嗎”
秋雅聲嘶力竭,連同她支離破碎的夢,一起發泄出來。
陳立嗚咽着,“我賺的多,花的也多,很多活動都要出席人自己租賃奢侈品牌,一次就是一兩萬,真正存下來的不多”
“你存了多少”
“我存的已經遞交公司了”
秋雅用袖子矇住臉,蹲在檐下哭了起來。
陳立不知道秋雅爲何哭爲誰哭他能感覺到秋雅的責備,但他相信其中有對他的關心,哪怕只有幾分。
十二點的鐘聲,依稀從遠處繁華的街市飄來。
秋雅眼眶紅腫,她看着積雪映白的山巒,感覺一輩子都被圈在了這裏。
“雪停了今天是元旦”陳立小聲說。
“去年這個時候,我記得我們在袁家村表演拉麪。”
“幾乎沒有觀衆”
“不,有幾十萬粉絲在線看着我們呢”秋雅的眼神突然亮起來,“陳立”
他才意識到秋雅在叫自己,雪停了,是不是可以重新開始了
“陳立”秋雅跳起來,“我們再開直播吧”
“可是我們很久都沒有直播過了”
“有你在,一定會有很多回頭粉的”
“可是直播什麼呢我要再回食堂拉麪嗎”
“你不願意嗎”
陳立不得不承認,品嚐過體面的工作後,誰都不願意回到曾經遭受過恥辱的地方,阿姨的那一巴掌,至今烙印在他心上,和輕出茅廬、四處碰壁的那些遭際結合在一起,都是揮之不去的陰影。
“我”
秋雅知道今天的陳立,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陳立了。
“我有一項獨門絕技”
“什麼啊”
“狂喫不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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