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好玩？”
</p>
“對啊，賭石賭場，唱戲聽曲，雜耍表揚，應有盡有。”
</p>
“……你經常去這些地方？”
</p>
她到底對自己的身份有沒有一個正確的認知？
</p>
“也沒經常，”甄善支着下顎，“八歲後，我待在京城的時間就很少，不過每次都會瞞着母皇偷跑出來瞎逛。”
</p>
言燁：“……”
</p>
“不過，煙花柳巷這些地方……”
</p>
“你去過？”
</p>
言燁神色不變，眸光卻如臘月寒冬，凜冽冰冷。
</p>
“去過一次，但是，媳婦，你聽本王說，那不是年少不懂事，好奇一下嘛，不過，不過，本王發誓，我就是進去看看，然後看了個歌舞表揚，那些小倌，我一個也沒碰過，本王爲了遇到你，可是潔身自好了二十年。”
</p>
言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p>
見他眸光緩和了些，甄善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
</p>
這時，馬車也到了一處古玩店。
</p>
甄善推着輪椅進去，說道：“這邊有不少名家的古字畫，還有些少見的孤本，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p>
言燁點點頭。
</p>
店家見她們攝政王親臨，連忙迎上去，剛想跪拜，被甄善淡淡擡手阻止了。
</p>
“在外面，不用計較這些虛禮。”
</p>
“是，殿下和四皇子是要來看字畫和孤本嗎？”
</p>
“嗯。”
</p>
“小的帶兩位去。”
</p>
“攝政王殿下。”
</p>
甄善剛想點頭，一道低磁悅耳的男子聲音入耳，攝政王殿下瞬間感覺脊背有點發涼。
</p>
她下意識地看了言燁一眼，卻見他垂着眸，沒看自己，彷彿剛剛那道冰冷的氣息不是從他身上溢出來的。
</p>
攝政王殿下簡直想拿塊豆腐撞死自己，出門忘了看黃曆了。
</p>
她轉身，力持威嚴冰冷的形象，只是在觸及對方黯淡的眸光，心中還是不覺得浮起一絲嘆息。
</p>
要說甄善可以對天下仰慕她的男子甩冷眼，視而不見，但有一人，她實在額……頭疼又無奈。
</p>
齊煜，風吟皇商齊家的嫡子，五年前，她不過一時順手從北漠賊人手上救下他，自此，就是他五年的癡心不改。
</p>
她出徵，他就忙裏忙外，求着族人爲她籌集軍糧，千里迢迢親自給她送到邊境去。
</p>
有一次，她受了敵軍一箭，九死一生，爲了幫她求藥，他不辭艱辛、不顧自身跑到危險的天山給她採雪蓮，而後，還一拜三叩到山上的國庵爲她祈福。
</p>
她要什麼，他就送什麼到自己面前，無怨無悔。
</p>
</p>
可她從最初就知道，她沒法迴應他，最開始就跟他挑明，希望他死心，他送的軍糧這些，她都等價換錢送去，讓母皇和皇姐給齊家封爵。
</p>
然而，無論她勸說，還是冷漠，或是直接清楚地劃開兩人的界限，他除了少出現在她面前，背後依舊默默地付出。
</p>
就是這樣純粹的心意，甄善才更加不能去糟蹋和耽誤他。
</p>
或許，今日能讓他死心吧。
</p>
這麼好的男子，不該爲一份永遠無法迴應的感情蹉跎一聲。
</p>
甄善看着面前藍衣纖瘦、風骨清秀的男子，淡淡頷首，“齊公子。”
</p>
“臣子見過殿下。”
</p>
“起來吧。”
</p>
齊煜乾淨的墨眸映着面前風華絕代的女子，是他魂牽夢縈之人，嘴邊露出一抹欣喜小心的笑意，“臣子還沒恭喜殿下凱旋歸來。”
</p>
甄善點頭，“多謝。”
</p>
“殿下，您可有受傷？”
</p>
“沒有。”
</p>
“那、那就好，”齊煜眸光落在坐在輪椅的言燁身上，對上一雙冰冷無情，隱隱藏着敵意的淺淡眸子，他眸中劃過一絲不甘心，更多的是黯淡和情傷。
</p>
他就是殿下找了那麼多年的命定愛人嗎？
</p>
天下敬仰的麒麟子，越國四皇子言燁……
</p>
殿下看上的男子，確實是天下無雙，他不過一個商人之子，如何相比？
</p>
只是，該如何叫這心不痛呢？
</p>
可，齊煜強忍着痛苦，勉強一笑，“殿下，恭喜。”
</p>
她得償所願，他該爲她高興的。
</p>
甄善默了默，終究只說了句“謝謝。”
</p>
她沒法說“你會找到自己的姻緣”這些話，不是祝福，而是在他傷口上撒鹽，踐踏他的感情。
</p>
她能做的就只有遠離。
</p>
甄善朝他微微頷首，“齊公子，我們先走了。”
</p>
“恭送殿下。”
</p>
“不必多禮。”
</p>
齊煜看着她的背影，見她低頭，含笑溫柔地看着輪椅上的男子，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彷彿褪去全身冷意和刺，如皎白明月一般溫柔的殿下。
</p>
殿下真的很喜歡那位四皇子吧？
</p>
聽說殿下爲了他，都願意拿出四座城池去換取對方的和親。
</p>
據說那位麒麟子睿智無雙，謀略過人，有他在殿下身邊，殿下應該會輕鬆些吧，不用一個人扛起整個風吟的安然。
</p>
齊煜垂下眼簾，遮住眸中的淚光，他不過是個商人之子，什麼本事都沒有，有什麼資格站在風吟明月的身邊？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