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娘娘她擅攻心 >第一百五十七章:心疼
    “可是您不把帕子給奴才,奴才怎麼把樣子給繡娘啊?”王晉苦着臉問道。

    傅明禮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不耐煩地朝王晉瞪了好幾眼,好一會兒才勉爲其難地點頭:“那你小心些,叫繡娘幾下了花樣就趕緊拿回來,不許給朕弄髒了聽見沒有!”

    王晉把帕子拿在手裏,動作輕到不能再輕,彷彿手裏拿的是塊豆腐:“是是是,奴才都記下了。”

    “敏親王府那邊情況如何?”傅明禮轉頭邁進門檻,一面接過宮人遞上來的牛乳一面問道。

    “敏親王這幾日安生得很,雖然在朝會上連日告假,但私底下對於靈瑤郡主被罰一事也沒出過什麼怨言。聽說就連靈瑤郡主本人也一改平日的脾性,整日裏悶在房間裏養傷,沒鬧出過什麼大的動靜來。”

    “有人爛在骨頭上,好不了。”傅明禮撫着杯身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盯緊敏親王府,尤其是靈瑤郡主,這傢伙一定憋着大招呢。”

    “靈瑤郡主她不過就是一小丫頭,可能嗎?”

    “朕這個年紀的時候都能舉着大刀殺人了,有什麼不能的。”傅明禮說着又笑了:“再說了,靈瑤郡主她不是也殺了人嗎?還不止一個。”

    王晉想起紅袖和惠然兩個姑娘的悲劇,登時不再多話了。

    能下狠心對兩個毫不知情的小丫環下此毒手的小姑娘,真的有可能改過自新嗎?

    “還有俞國館驛那邊,最近有什麼消息嗎?”

    王晉接過傅明禮手上喝空的杯子,“哦,奴才聽說大俞的安陽丞相向館驛的下人打聽過秋獮的事情,不過旁的就再沒什麼了。”

    “是單純的好奇,還是有旁的什麼目的?”傅明禮瞟了瞟正帶着彩蝶四下收拾東西的雲清,別有深意地問道。

    “應該未必有什麼深意,俞國的使團還是頭一回趕在這個時候來京,沒見識過咱們大平秋獮的聲勢浩大,心嚮往之也沒什麼奇怪的。”

    “還是小心爲上。”傅明禮又簡單交代了幾句之後示意王晉退下,然後起身走到雲清身後抓起她的手:“雲姐姐陪朕出去走走。”

    雲清驚奇地跟在他身後:“你竟然敢讓我出去放風?就不怕我趁機逃跑嗎?”

    “有朕親自盯着,怕什麼。”傅明禮握緊雲清的手,轉頭吩咐彩蝶拿來了一件披風,欲親自給雲清穿上:“這幾天有點冷,雲姐姐別凍着了。”

    雲清委實不適應這樣細心周到的小皇帝,抖了抖肩往後退了一步:“你說話就說話,靠這麼近幹什麼?”

    傅明禮落在雲清肩上的手指頓了一下,有若無其事地幫她繫緊了繫帶:“以後都是要做夫妻的人了,離得近些權作培養感情,雲姐姐不用緊張。”

    雲清愈發摸不清他的心思。

    傅明禮緊緊抓着雲清的手一路從御花園的假山石林穿過,走到一處閣樓前。

    雲清順着傅明禮的目光看去,見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寫着兩個大字“琴閣。”

    傅明禮道:“這裏是從前父皇賜給勤太妃練琴的閣樓,後來朕即位之後就把此處收回了。”

    雲清“哦”了一聲,隱約覺察到傅明禮與以往不同的心情,沒多說什麼。

    傅明禮領着雲清一路向裏走,從樓梯拐到了二樓。

    秋末天涼,閣樓上的窗戶卻都是大敞着,有沁涼的風迎面吹來,雲清冷的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傅明禮忙脫下身上的外袍披在雲清肩上,然後吩咐宮人去把窗戶關上。

    “從前勤太妃在這裏待得太久,朕總聞着此處有一股子不好聞的脂粉氣,所以時常讓人通風。”

    雲清點頭,目光四處掃了掃,這閣樓雖較琴閣,但其實除卻窗口的一架琴之外四處都是書架,高過一人的書架,每排書架都擺滿了各式書籍,雲清粗略地翻了翻,發現多是詩書詞話之類的,有有一些茶經,可見這裏的主人過往的生活應該十分閒適。

    “從前父皇很喜歡這裏,時常和大皇兄一起過來聽勤太妃彈琴,朕當時年紀小,多少有一些孺慕之情,偶爾就站在琴閣下往上望。”傅明禮拉着雲清過去,將窗戶打開一小條縫,指着閣樓下的一處角落:“朕就站在那裏,看着勤太妃在窗口彈琴,父皇會抱着大皇兄站在旁邊,他們三個人彷彿真正的一家三口,朕同母後不過兩個外人。”

    雲清心頭一澀。

    她素來只會說傅明禮性格古怪,卻忽視了他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因爲先帝和太后的錯失疏漏造成的。

    哪個孩子不向往父母的疼愛,如若先帝對每個孩子都冷漠嚴厲也好,他總不會太過惦念,偏生他的父親卻對自己的兄長那樣疼愛,這樣的落差對於那個年紀的孩子來說未免太殘忍了些。

    傅明禮眼神瞥見雲清露出的不忍之色,略微彎了彎嘴角。

    雲清合上了窗戶,回身走到琴架前坐下,對着傅明禮開口:“你去那邊坐下。“

    他聽話地走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幾乎就在他落座的那一瞬,對面的琴聲徐徐響起。

    雲清的指尖在弦上輕攏慢捻,琴聲時而細膩柔和,時而歡快恬淡,彷彿山間清泉清澈明淨,又有如林中鳥語花香扣人心絃。

    傅明禮半靠在椅背上,目光從雲清優雅的身姿上浮過,最後落向她纖細白皙的手指。

    那無疑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嬌嫩得看不見半點勞碌的痕跡,指尖如青蔥玉蘭,豐潤柔和中帶着淡淡的光澤。

    美麗卻又脆弱。

    雲清一曲落下,傅明禮仍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淡淡睨了他一眼,自己好心好意地彈琴給他聽,他倒走起神來了?

    雲清鼓了鼓頰,從琴架前起身走到書架前,從裏面抽了一本詩集翻閱,是靖節先生的集序。

    雲清翻開的正好是先生所作的一封家信《與子儼等疏》。

    雲清最愛這一段:少學琴書,偶愛閒靜,開卷有得,便欣然忘食。見樹木交蔭,時鳥變聲,亦復歡然有喜。常言五六月中,北窗下臥,遇涼風暫至,自謂是羲皇上人。意淺識罕,謂斯言可保。日月遂往,機巧好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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