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妃當如星 >第一百一十九章:白芷蘭
    珠簾沒有親人,她所有的記憶都只存在於雲家,雲家向她這種年紀的人而且沈星辰還不認識的,結合珠簾的反應沈星辰已經能猜到馬車之人的真實身份了。雲祥和白芷蘭,雲家真正大當家的!心說我們好不容易逃到城門口了,可不能折在關鍵點上!

    “看這天怕是要下一場大暴雨了,兩位公子這是……”

    受害人都說不必,肇事者難道不該就此作罷,可白芷蘭沒有,她笑意嫣然,語氣親和,說出的話真像是關心小輩的長者。沈星辰聽她話多有試探,目光也時不時越過她的頭頂看向珠簾,心中大喊不太妙啊,猜測她可能已經猜疑起了珠簾的身份!

    “應當是要賠罪的,我這裏有些銀子,雖然彌補不了什麼,但也是一點小心意,公子莫要嫌棄。”

    兩人出城,三人一馬的開銷確實不會少,而且那人這麼真摯,最重要的是沈星辰現在只想着早點結束話題,不接怕是又得多費口舌了,沈星辰伸手接過錢囊摸了摸,心倒不下五十兩,白芷蘭倒真是大方,面上鎮定從容:“夫人都這樣說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就此別過。”

    沈星辰沒等白芷蘭回話,攙扶珠簾轉身就要走,珠簾的身體還是抖得厲害。嗨,心虛的樣子可別太明顯了。

    “剛纔情況可真是兇險,那一跤摔狠了吧,快點回馬車哥哥給你瞧瞧!”沈星辰盡保持最大的平和說出這番又關心又責備的話,步子跨得大,幾乎是在拖着她向馬車方向移動,就是一個關切弟弟身體的好哥哥,這種行動倒也不會引起旁人的過分注目。

    馬車就在眼前,身後的目光如芒在背久久不散,看得沈星辰心中發慌。強行鎮定上了馬車,冷不防又聽見那邊傳來的聲音:“姑娘止步!”

    如果說珠簾剛纔全身僵硬,行動不便,那現在絕對是如同冰雕,那或者只是試探她的兩個字,就像一個武功卓絕的高手輕易點住她全身穴道,她站在原地一動不能,甚至已經失去了顫抖的能力了。

    沈星辰叫苦不迭,她手臂穿插進珠簾的腋下,稍稍偏頭靠近她耳邊,用着兩人能聽得見的聲音輕聲道:“珠簾,她只是在試探我們,跟着我的腳步往前走。”

    珠簾依舊悶着頭,聽了沈星辰的話之後瞳孔中一亮。她在雲家的存在感真是低的可憐,白芷蘭一年要子外面呆六個月的時間,而且她做男兒打扮,又怎麼可能輕易認出她來。珠簾覺得身上終於回暖,流失的力氣又慢慢的回來了。兩人一步一步往馬車方向挪過去。

    兩人上了馬車,沈星辰便聽見那邊白芷蘭自己嘀咕到了一句:看着真是眼熟,難道真是看錯了。接着就是車輪碾碾漸漸遠去的聲音。

    白芷蘭的馬車一走,刀疤臉的城衛大步走了過來,審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好像她真的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沈星辰被這目光看的有點發虛,自覺心中無愧,揚脣一笑,向他道謝:“剛纔的事情多謝了。”

    刀疤臉收回眼神中的審視,又變得初見那時趾高氣揚的高傲模樣:“職責所在。”

    現在可不是要跟人家千恩萬謝的好時候,心中還是突突不安,總感覺不太妙。沈星辰又諂媚幾句,句裏話間也在表達着要出城的意思,刀疤臉剛纔那般謹慎搜查,現在倒是沒再攔的意思。

    馬伕上了馬車,揮鞭趕馬出了城門。

    馬車緩緩走了一段時間,直到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輕之後,沈星辰才倏然鬆了一口氣,全身癱軟的靠在馬車上,珠簾比她好不了多少,雙眼溼漉漉,磕磕巴巴的問沈星辰:“星辰,我們現在出城了嗎?安全了嗎?”

    “嗯,安全了吧!”

    沈星辰話落,珠簾含在眼眶中的眼淚就落下來了,她一邊落淚一邊充滿歉意的說到:“那就好,那就好,剛纔真是嚇死了了,聽見夫人說話,我當時差點就要轉身過去磕頭認錯了,多虧了你。”

    這姑娘,老鼠膽子嗎?

    珠簾一把擦了眼淚,掀開簾子伸頭往後看着越來越遠的城門,收回視線看向沈星辰興奮問到:“對了,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啊!”

    沈星辰:“……”珠簾一句話就能嚇破膽的人,被她一句話就給忽悠出了桐城縣。幽幽說到:“去投奔我一個親戚。”

    珠簾訝異到:“星辰你不是本縣城的人嗎,在別的地方還有親戚呢,怎麼以前都沒有聽見說我。”

    你沒聽說過的事情還多得很呢,沈星辰目光突然暗淡下來:“遠方親戚。”

    噠噠噠馬蹄悠然自得的響在耳畔,兩個月來,她所做的一切不想做的事情就是爲了今天的離別。沈星辰掀開簾子看着已經模糊得只剩下一個輪廓的城門然後成輕描淡寫的一點最後完全消失不見。別了,永別了,桐城縣留給她的記憶並不怎麼好,情非得已,形勢所迫,暗涌洶流,以及再三的別離,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沈星辰倒是將她這一輩子的驚心動魄都經歷完了。所以談不上不捨,只不過心頭還是有些沉甸甸的,說不出是悵然還是遺憾。

    出了城門一路往西而行,剛開始還稀稀拉拉有三兩人家,距離再遠一點就是綿延不絕的山林長石了,荒無人煙,沒有鳥鳴,只聽的風拂過樹葉的嘯聲,空氣中都攜帶濃重的潮溼的味道。沈星辰觀察周圍環境又看着漫天翻滾的厚重雲層,只得催促馬伕加快進度,趁着天黑之前找到安全的落腳之處。

    森林本就是一個危險指數頗高的地方,更別提被悶了好幾天的毒蟻蛇蟲,大的小的,防不勝防。

    馬大叔鞭子揮舞得虎虎生風,倒是沒想到突然從旁邊草叢中竄出一個人

    ,虧着反應敏捷做出反應,繮繩扯得馬鼻子生疼,它長長嘶鳴一聲又擡起前蹄,鼻子呼呼作響,不知道是被累的還是被痛的,亦或者跟在場的人一樣也是被嚇到的。

    “怎麼走路的,不要命了居然往馬車上撞。”

    馬大叔被嚇得不輕,五大三粗的個頭嚴厲的語氣完全淹沒他憨厚的氣質,那人從地面爬起來,又將散落落在地面上的弓箭一一撿起來,反手插進身後的羽筒中,開始朝他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天氣太陰沉了,我沒太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整理好這一切,他擡頭露出一張黝黑布滿溝壑卻瘦骨嶙峋的臉,幽幽說到:“這天要眼看着要黑而也要下雨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晚上的森林實在是太危險了。”

    馬車內人心未定,沈星辰掀開門簾,看清那個人,驚奇的發現,年紀,身形,與馬伕相處不多,就連膚色也很是相似,五官雖平淡無奇,但是周身氣質倒是截然不同,往那一站就想羅家門口那兩尊氣勢磅礴冷傲的石獅。

    沈星辰擡眼笑到:“你是個這個山頭的獵戶嗎?”

    那人擡頭面無表情的看着沈星辰點點頭:“的確。”

    沈星辰長長的哦了一聲,主動笑到:“你是這裏的獵戶,肯定有歇腳過夜之地,眼看天黑油又下雨,不知道大叔可不可以幫幫忙啊。”

    身側珠簾連忙扯沈星辰衣袖,眼神有些懼怕的看着那獵戶,又轉頭朝她擠眉弄眼,表達心中的疑惑和害怕。

    沈星辰並不理會她,隻眼巴巴看着那獵戶,那獵戶眉頭輕蹙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頭,轉身在前面帶路。

    “大公子,我們要跟着那個奇怪的獵戶走嗎?”

    沈星辰無奈攤手:“難得人家還願意,跟上吧。”

    馬大叔聽了揮鞭跟在那人身後,行了一刻鐘就到達目的地。一行人剛進屋,鋪天蓋地的雨水就打了下來。所謂的歇腳之處就是一間獨立的茅草屋,房屋不大,還都是用枯黃茅草搭建而成,

    但是好在足夠厚重,至少能抵擋得了雨水的襲擊。

    空間狹小,除了一間破舊的單人牀,一方搖搖欲墜的小方桌,桌上一個黑黝黝的茶壺和三個同色系的杯盞。

    “地方小,今天兩位小公子睡牀吧。”獵戶主動提議,衆人聽了都沒有說話,算是一致同意了。

    沈星辰躺在牀上,聽着淅淅瀝瀝的雨聲,睜眼看着對面出休憩耳朵獵戶。天已經完全黑了,屋內點了一盞煤油燈,燭光微弱,但沈星辰還是看清對面那堵牆上懸掛着的許多的大小不一,形狀不同的列具,勾子,刀子,帶繩索的爪子,形狀在怎麼新奇,沈星辰還是總結出它們的共同點,同樣的劣跡斑斑,似乎很久都沒有使用過了。

    沈星辰躺在牀側,審視的目光落在對面獵戶的身上,他整個後背貼在牆面上,雙腿微微弓着,雙手懷抱膝蓋,身上還揹着一個漆黑的羽筒,裏面裝了一大把羽箭。

    “其實,這個大叔看上去不像是個好人,但是他其實是個好人對不對。”

    耳畔突然響起珠簾的話,沈星辰莫名笑了一聲:“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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