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妃當如星 >第一百三十五章:瘋癲
    沈星辰蹙眉,不明白韓之露的話以及她眼神中明晃晃的探究,兩把勾子甩進她的腦袋深處,似乎想在她堅硬的頭骨敲出幾個孔,放放血。她似乎格外喜歡鮮血的腥味,就好比,她那個造孽深重的孩子!沈星辰背脊發涼,目光暗地裏掃視周圍,可千萬彆着了韓涼的暗算。

    韓之露的喜好是真的奇怪,別人順着她,她不高興,要想方設法折騰人;別人逆她與她唱反調,她倒是笑得挺歡,莫名其妙就高擡貴手了,也好比房間內的羅氏母女。與她是有多大仇多大怨,臨走不忘?

    “你很怕我?”

    韓之露總是不按常理出牌,自然也不能將她當做正常人看待,沈星辰不知道她問這句話的潛意思是什麼,強制反問到:“你想讓我回答怕呢,還是不怕呢?”

    這種情況放到別人身上,別人是要生氣的,韓之露不會,她的確熱衷與衆不同,無論是那一種。就好像她自覺不一樣,就該要受到別人不一樣的對待。這種說法簡直就是謬論,可謬論有時候就是真相,反正她挺喜歡。

    這一次的笑容比剛纔的笑容看上去居然順眼得多,沈星辰竟然看出了幾分真誠來:“這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呢?”

    沈星辰更喜歡明刀明槍,打嘴仗這種活更適合讓傅巧螢上,這兩人口才不相上下倒是可以切磋切磋,不過她們都沒這個機會了!

    “你要離開羅家,什麼時候走?”

    韓之露挑動的眉梢在表明她的詫異,目光又落在沈星辰身上,這一次居然還帶了詫異和不解,卻沒有憤怒,她直勾勾的盯了沈星辰好一會兒,突然綻開一個笑容:“我覺得,你真是一個怪人。”

    沈星辰第一次被人用‘怪’字來形容,心情也的確十分的古怪。對她而言更古怪的是韓之露看她的眼神,一會兒有殺氣,一會又朋友似的溫和,她看她的目光很清透。陽光照在她後背,那光僅僅救只能停留在後背上,而韓之露的目光更具有穿透力,透過後背看清她的胸前。

    沈星辰莫名覺得韓之露特別的熟悉她,瞭解她,不像是一個見了數次面的普通人,就好比封瀟瀟看了不下百次的劍譜,哪怕她現在閉着眼睛,胡亂耍劍,也總是遂着劍譜的流跡在動。現在她就是那本牢記於心的劍譜。

    毫無隱私的那種。就是這樣才更加古怪!

    “這種地方,難道你覺得有所留戀?”反問的表達方式就是直接反駁你的反問,韓之露不會有。她在觀察沈星辰的反應,又想利用她對沈星辰獨有的超能力來讀取沈星辰的真實想法。

    沈星辰又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她不自在的站直身體:“的確沒有。”朋友算不上,敵人又談不上,總之關係很微妙,絕對不是能夠安心坐下來聊一聊的對象,可居然在這種氣氛中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起來。說是交流,沈星辰更願意用闡述事實來描述。

    “我討厭你!”

    不用她說,沈星辰也能感覺得到:“我知道,所以呢?”

    沈星辰沒有問原因,並不是沒有猜到原因,雖然她沒有做錯事情,可‘懷璧其罪’也是一種錯,她見了不該見到的事情。

    “沒什麼!”韓之露頓了一下,目光悠遠顯然思緒已經飄遠了,片刻終於收回:“我覺得你不僅是運氣好,而且還挺識時務的。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後的會面。”韓之露面色從鬆弛化作凝重陰狠:“下一次見面,我們就是永遠的敵人了。我希望,沒有那一天。”

    那樣意味深長的眼神實在包含太多的東西了,期待,惋惜,更甚至還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各種矛盾而又複雜的情緒,每一種情緒就像一股纖細的繩子,最後也能安然匯合形成一根粗壯的繩索,雖然無形,可無形的束縛感才哥更加讓人難受。

    韓之露走了,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沈星辰的面前,就像她們當初毫無徵兆的相遇和糾纏,她這隻頑皮飛出世界迷路了的金絲雀終於迴歸自己的家園了。

    留下許多她沒有解釋過的祕密,比如羅裕纔將她丟到哪裏?她一個含着金湯匙的貴家小姐是怎麼熬過那漫長的兩個月?她進入羅家之前肯定是知道羅裕才的祕密了,要不然她單槍匹馬怎麼敢上門了,仇恨會讓人失去理智,可是巨大的仇恨只會讓人頭腦更加清晰,一定是誰告訴她這個祕密?還有她成親當天流產的真相,昨天今日在見識韓之露喪心病狂的舉動之後,沈星辰現在幾乎十分肯定當初那場意外是韓之露的自導自演,最不想羅裕才恢復正常的人只有她了,春芽救了他那就是她的敵人了。

    春芽一直都在作死的邊緣蹦達,韓之露只不過在她作死的時候推波助瀾,祝她一臂之力,給了她必死的理由。

    關於那一切,韓之露隻字未提,一切都只是沈星辰按照事情自我推理出的一個結果而已。是與不是,韓之露不會想說,旁人也不會想聽的。不堪回首的事情就該放在內心深處積灰,偶爾想起來會痛,可是時間一久,灰塵越厚,重的擡不起來之後就好了。這似乎對韓之露來說就是萬千結果中那個最好的結局了。

    賈公儀走了,韓之露也走了,最好的結局竟然是別離;林春蘭死了,春芽一家死了,羅家也算破敗了,最後的結局竟然是傷亡。所有的塵埃落定似乎都是慘烈的,悲壯的。沈星辰能感覺到關於她想要的結局馬上要到了,那是否也會像這些人一樣,也充滿了各種她不想看見的場景,留下遺憾呢?

    沈星辰想得入迷,心情頗爲沉重惆悵的時候,突然被房間內一陣哀嚎聲驚醒。她大步跨進去,看見羅夫人正抱着肚子在地面上打滾,羅如雪伸手想要過去安撫,可奈何羅夫人雙腿亂蹬,羅如雪腳腕中了一記一個趔趄摔倒了,她管顧不了身體的陣痛,手腳並用爬起來露出衣裙下襬被粘上的紅色污穢。

    “娘,你怎麼了,肚子不舒服嗎?”羅如雪終於還是將母親抱在懷裏了,她焦急而又關切的問話卻沒有得到迴應。羅夫人抱住肚子的手又轉移到了腦袋上。

    “娘,你究竟哪裏痛,你告訴雪兒啊,娘……”

    羅夫人哀嚎的聲音輕了,她擡眼瞧了羅如雪一眼,突然伸手將她推開了。

    “滾開!”羅夫人力氣大得驚人,羅如雪一個身量與她相當的大活人秋葉似的被掀飛在地。她毫無留戀的從地面上竄起來往外衝,與對面剛過來的沈星辰相撞。

    “攔住她!”羅如雪驚叫到。

    沈星辰心領神會,結果是被羅夫人撞個滿懷

    ,兩人皆是向後趔趄一下,身量不穩並沒有阻止羅夫人的腳步,她與沈星辰比肩而過,深一腳淺一腳往院子跑去,嘴裏亂七八糟的呼喊着,還伴隨着陣陣乾嘔聲混雜其中,沈星辰細聽,才聽出她叫的是‘才兒,雪兒!’

    很明顯就是羅如雪和羅裕才了。

    羅如雪從房間衝出來,一把死死抱住羅夫人,羅夫人奮力反抗,兩人你來我往,相互用力,力氣是有限的,兩人一同摔倒了。兩人都是進的氣多出的氣少,面色不善,頭髮凌亂,沈星辰第一次看見如此沒有姿態的羅夫人。她被羅如雪壓在身下,口裏呼氣白氣,眼白往上翻,實在是不正常。

    “娘!”

    羅如雪依舊沒得到迴應。

    沈星辰走過去,冷聲道:“快起開!”她不是醫者,但是一眼也能瞧出異常來。羅如雪看了她一眼,慌不自持的翻了個身:“我娘怎麼了?”

    沈星辰沒有理她,手指落在羅夫人的脈象上,然後扯開她的領口,又向她後背落下一掌。動作行雲流水,羅如雪回過神來,眼見羅夫人氣息似乎不似剛纔那般急促紊亂了。

    “這是怎麼了?”

    在羅家居然聽見了白芷蘭的聲音!羅如雪的第一反應是詫異,沈星辰卻是鬆了一口氣,心中又附贈一個白眼:終於姍姍來遲。不知道是韓之露良心未泯還是尚有盤算,至少沒真想要這三母子的性命,要不這會兒早就涼透了,白芷蘭現在過來不是幫忙救濟而是直接收屍善後。

    白芷蘭對羅如雪是真的在意,說不定事情仍有轉機。沈星辰能想得到,羅如雪也想得到,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將事情原委一一告之,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扭曲事實,很中肯。白芷蘭掃她一眼的時候,沈星辰茫然還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白芷蘭的神色在她迴應之後,神色有一瞬間的古怪,別過頭視線重新聚集到羅家母女身上。

    “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狠毒的女子,當真是人心叵測啊。”但凡聽見韓之露的胡作非爲,世人總要憤慨幾句以此來抒發感情。情感宣泄之後,只要不死,就得繼續面對生活。

    “事已至此,雪兒打算怎麼辦?”

    羅如雪擡頭看白芷蘭,淚目的雙眸是沈星辰前所未見的脆弱,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的那種。

    白芷蘭沒有等我等到羅如雪的話,有一股嫣紅從她口角溢出來,她脣角哆嗦,含糊不清且氣若游絲的擠出幾個字,然後在衆人面前直挺挺的向後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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