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五色凰,替神獸接過那綁縛的嚴嚴實實的國主,只用一隻腳,便踩在了身下。
那國主嘴裏發出哎呦一聲,想是痛苦難當。
曼殊很想這時候衝出去,但又怕驚動了那些土人。
且先看看他們這河間地的祭祀禮是什麼樣子,看樣子,似乎不會是要那國主的命。
神獸給五色凰遞了個眼神,曼殊依然看不清楚那神獸的面目,很是奇怪,這會子明明已經離的很近了,可是她還是看不清楚。
只覺得那是一個類似於白熊的樣子,卻有着鹿的觸角,還有着松鼠的大尾巴,全身上下都是毛茸茸的,那毛髮似乎不是附着在皮膚上,倒像是瀰漫在神獸的周圍。
一點點風吹過,便渾身上下的毛髮跟着抖動,像山風吹過羣花一般。
曼殊看的有點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該何時跳出去解救那君子國的國主。
五色凰卻領會了神獸的意思,他們之間似乎不用語言的溝通。
曼殊忽然間想到,那五色凰大約是爲了跟自己交流才用的人語,當她面對神獸時,他們用的是另外的溝通方式。
五色凰鬆開腳,把君子國的國主整個人浸到池塘裏。
奇怪的是,遇到池水之後,國主身上的繩子就慢慢鬆了開來。
原本,他還呼痛,此時卻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那些黑莖的鼠尾草在碰到他的身體之後,都開始變得蒼白,而國主自己的身體卻開始變得藍紫相間。
那些土人們看到這個情形,都以爲是上天顯靈,紛紛跪拜神獸,嘴裏還唸唸有詞。
曼殊聽不懂,想着大約是謝神的意思。
那神獸發出一聲嘶吼,整個坑底都爲之振動起來。
那些土人們匆忙的禮畢,就退了回去。
池塘邊又只剩下他們幾個人了。
曼殊看那國主的臉色已經從剛纔的灰敗變的毫無生氣,她怕是自己再不出來,那國主就要殞命了。
她不再猶豫,從那石洞中鑽了出來。
君子國的國主看見是曼殊,連忙叫嚷起來。
“救我,救我。”
若水對那神獸拜了一拜,纔開言道。
“驚擾了神獸,都是我的罪過,只是這個人是我的朋友,他是爲了幫我們收集紅莖鼠尾草,才被土人帶到此處的。
請你們放了他。”
說完她盯着五色凰,希望五色凰能代爲翻譯一二。
誰知那五色凰竟然犯了懶,彷彿沒有聽見曼殊說了什麼似的。
那神獸卻點點頭,“祭祀已經完成了,你帶他走吧。”
那國主顯然是受夠了驚嚇,可是爬上岸之後,他立即想到,“神獸神獸,我的身上藍紫相間,讓我回去可怎麼見人啊。”
那神獸卻不理他,一下子就去的遠了。
曼殊甚至沒看清楚,神獸是怎麼挪動身體的。飛盧吧
五色凰也跟着飛了出去,只是她還不忘回頭對曼殊道,“記得來三仙山找我啊。”
曼殊趕緊點點頭,“五色凰,我會想你的。”
那國主看着身上的條紋,十分的沮喪,“姑娘,你看,都是爲了給你收集紅莖鼠尾草,我的身子卻成了這個樣子。
這些土人真是該死,非捉了我來,還將我用來祭祀神獸。”
“國主,這祭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按理說一般的祭祀那可是都要貢品殺掉的,那才叫犧牲,才叫祭祀啊。
這個神獸還真是有意思,把貢品放到池塘裏,染得黑黑的,就算完事了。
看着國主那狼狽的樣子,曼殊本來該有的同情卻忽然間煙消雲散,“國主,你現在還有留有性命在,不是該慶幸嗎?”
“啊,照這樣說,我還得感謝那神獸不喫之恩啊。”
“那是啊,一般的祭祀哪有不殺祭品的,你卻還活着,真是稀罕。”
那君子國的國主聽她這樣瞎掰,就有點不開心了,“姑娘你不什麼也不懂,就在這裏瞎說,你們婆羅洲的祭祀需要殺死祭品,我們達馬蒂可從來沒有這樣野蠻的事情。
我們的各種祭祀、祈禱、巫術,最多改變你的樣子,是不會傷人性命的。
難道你們的神聖婆羅洲還是這般野蠻殘酷?”
曼殊聽了,答不出來。
在她心裏,祭祀就是向天神請願,那自然得拿出誠意來。
連一點犧牲祭品都不肯拿出來,那算什麼祭祀啊。
可是在達馬蒂,這竟然被認爲是野蠻和殘酷的。
或許,作爲被獻祭的人的角度,是有一點點不公道,可是對於大多數人都福祉來說,個人又算什麼?
這一次,不過是由國主來充任祭品,曼殊纔多了一些考量,若是普通人,她定然覺得不能打斷儀式,該好好的讓天神享受了纔是。
國主用嘴指一指身上的繩索,示意曼殊過來幫他解開。
那些繩索雖然鬆散了,卻依然纏繞在身體上,像一條條水草。
尤其是,手腳的位置,反而愈發的緊了。
倒彷彿,這些繩索知道神獸的意志,只讓池水去浸染國主的身體,卻空出他的手腳來。
果然,曼殊幫他揭開了繩索之後,國主的手腳都是正常的顏色,只有身子是一道一道的條紋,像是,曼殊想了許久,彷彿是哪裏見過的一種動物。
在古書上,還是在象郡,還是在西陲的會昌郡?
曼殊跟着師父行腳,也走過不少地方。
角馬,是呢,就是那種色彩斑斕的角馬,他們身上也是有條紋的。
國主見她陷入思索中,還以爲她還在發愣,就抱怨起來。
“你們神聖婆羅洲人,真是毛病多多,我怎麼就答應了要幫你們呢。
紅莖鼠尾草都被那些土人藏了起來,我們現在得等下個月才能採集了。”
曼殊回過神來,點點頭,“不急,我們先找到土人首領再說,不然下個月我們採了紅莖鼠尾草,又被他們拿了去。”
“是,是,也不知這些土人怎麼找到這個好地方的,我在君子國這些年,竟然不知河間地還有這樣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