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我想讓這輩子翻不了身,不是難事。”</br> 喬艾芸語氣強硬,鳳眸灼灼,落着寒光,微微仰頭看着宋敬仁,眸底沒有半點溫情。</br> 此刻華茂酒店的會場內,前來湊熱鬧的羣衆和媒體記者都睜大眼睛,有些瞠目結舌。</br> 對他們來說,宋家是雲城豪門,都說有錢人家很亂,夫妻反目,擺上明面的,還是頭一次見到。</br> 之前認親宴的風波,還牽扯到傅家,只是在上流社會小範圍傳播,箇中曲折,普羅大衆知之甚少。</br> 可是現在不同,他們全程參與了撕逼過程,此刻儼然熱血沸騰。</br> “臥槽,要是宋敬仁派人乾的,那就太不要臉了吧。”</br> “連自己老丈人家都不放過,真沒良心。”</br> “我就說玉堂春怎麼可能售假?簡直胡扯。”</br> “二十多年夫妻,用這種下作手段,真特麼齷齪!”</br> ……</br> 底下的議論聲宛若聲浪,越發高漲,像是要把宋敬仁吞沒。</br> ……</br> 當衆被一個女人威脅掌摑,作爲男人,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br> 喬艾芸卻不管他,拿起話筒,“經過剛纔的事情,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我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了。”</br> “在這裏我和大家保證,我們玉堂春的所有玉石都是經過質檢認證,有合格證書,大家如果有疑問,大可以去工商部門舉報,發現一件假貨,十倍賠償。”</br> “這次的事情,我會走法律程序,維護自身權益。”</br> 記者追問:“喬女士,那網上的那些照片……”</br> 喬艾芸嗤嗤一笑,看着身側面色鐵青的男人。</br> “事情一環套一環,大家還不清楚麼?這是有人想讓我身敗名裂,我出事,最大的獲利者是誰,大家不是最清楚?”</br> 所有人鏡頭焦點,瞬間集中在宋敬仁身上。</br> 宋敬仁心頭好像有股怒火直往頭頂竄,面色鐵青,剛纔被打得側臉,鮮紅的手指印,隱約可現,紅腫斑駁。</br> “喬艾芸,別特麼把髒水往我身上潑!”</br> 事已至此,宋敬仁再裝似乎沒什麼必要,髒字都用上了。</br> “我說什麼了?我說那個人是了嗎?”她斜眼睥睨了他一眼。</br> 居高臨下,如視敝屢。</br> 鄙夷不屑,偏又帶着傲慢無度。</br> “宋總,這麼猴急的跳出來幹嘛?”</br> “怎麼着?做賊心虛?”</br> 底下立刻傳來一陣低低的嗤笑聲。</br> “媽的,不打自招,就沒見過比這個更蠢的。”</br> “狗急跳牆了吧,喬女士可沒指名道姓,還說自己祕書蠢,他特麼纔是傻子吧。”</br> “網上那些照片要都是他弄的?這人爲了利益,真是無所不用其極。”</br> ……</br> 宋敬仁手指攥緊,指節泛白。</br> “喬艾芸,那照片難不成是我僞造的?難不成是我逼着和他出雙入對?”宋敬仁面對鏡頭。</br> “照片真僞,大家可以拿去檢測,到底是真是假。”</br> “別特麼自己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br> 全場譁然。</br> 這句話說得過於惡毒,還是用來形容自己妻子。</br> 大家沒心情辨別他話中真假,只是將視線都集中在喬艾芸身上。</br> 覺得這個女人過於可憐。</br> 她端站在那裏,腰桿挺得筆直,巋然不動,只是攥着話筒的手指青白髮抖,眼角已被怒意染成一片血紅。</br> 宋風晚就站在中控室,一聽這話,轉身就往樓下衝。</br> “晚晚?”傅沉蹙眉。</br> 十方正專心看戲,完全沒想到宋風晚會跑,壓根沒攔住……</br> ……</br> 現場經過一片短暫的沉寂後,喬艾芸朝着耿瑛使了個眼色。</br> 耿瑛纔將一個文件袋遞給他,餘光瞥了眼宋敬仁。</br> 喬艾芸低頭將牛皮紙袋慢慢打開。</br> “這些東西,原本我是不打算拿出來的,既然鬧到這個地步,我也不用幫遮掩……”</br> 她從裏面翻找出一摞照片,一張一張放在記者的鏡頭面前。</br> 幾乎都是宋敬仁和各色女人的親暱照,還是不同時期的,有的照片上,宋敬仁還非常年輕。</br> “照片是吧,我這裏多的是……”</br> “喬艾芸,特麼瘋了。”宋敬仁瞳孔放大,伸手要去搶奪照片。</br> 喬艾芸一個轉身,將所有照片甩在他臉上。</br> “嘩啦——”一聲,幾十張照片,沸沸揚揚,落得滿地都是。</br> 照片鋒利的棱角從他臉上劃過,刺痛鑽心。</br> “宋先生,說我婚內出軌,來給我解釋一下,這些女人都是誰。”</br> “我當年就是太年輕,說公司起步,出去交際應酬,逢場作戲,我就信了,倒是告訴我,什麼樣的逢場作戲,要爬到女人牀上!”</br> “難道是喝多了?不省人事?”</br> 喬艾芸哂笑。</br> “這話信嗎?不省人事還能在牀上和其他女人翻雲覆雨?宋總,我真佩服您!”</br> 宋敬仁一側的臉被照片割出一道細長的傷口,一滴血珠滾落。</br> 他身子顫抖,聽着下面衆人的議論譴責,臉色更是淒厲慘白。</br> “我就說,這些有錢人私生活很亂的,管不住下半身,怪誰?”</br> “這喬女士也忍太久了吧。”</br> “可能是爲了家庭孩子,現在很多女人都這樣,日子得過且過,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覺得生活還能繼續,這次算是傷透了心!”</br> ……</br> “這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宋敬仁氣急敗壞。</br> “那這個呢?”喬艾芸從牛皮紙袋裏拿出一張略微發黃的紙張,上面寫了很多東西,距離太遠,記者鏡頭捕捉得都不清晰。</br> 手寫的半頁紙,還有簽名手印。</br> “這……”宋敬仁神色驚恐,倉皇無措。</br> 直接伸手,扯過那頁紙張,試圖將其揉碎……</br> “反正是複印件,撕吧。”</br> “喬艾芸,居然還留着這種東西,……”</br> “對啊,這是第一次出軌給我寫的認錯書,是不是很意外我還保留着?”喬艾芸嗤笑,“那之後,確實對我很好,對晚晚也不錯,我也說過,這種東西不必留着。”</br> “我還是給自己留了一手,如果咱們好好過日子,這東西這輩子都見不了光,可是想和我魚死網破……”</br> “那我還有必要給臉嗎?”</br>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這特麼還寫過認錯書?</br> ……</br> 宋風晚正從樓梯上一步步往下走,安靜聽着發佈會現場的動靜。</br>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玻璃上,似乎她記憶中的一切都變得支離破碎……</br> 再也拼湊不出一幅完整的畫面。</br> 眼眶通紅,手指顫抖的幾乎握不住扶手。</br> ……</br> 此刻發佈會的舞臺上</br> 宋敬仁手指打顫,伸手指着喬艾芸,“……狠。”</br> 他心裏清楚,經過這次事件,自己將會徹底名譽掃地。</br> “若想說這一切都是我僞造的,那和大家解釋一下,江風雅是從哪裏蹦出來的?”</br> “那是大張旗鼓要認回來的女兒?總不會要幫別人養女兒吧?”</br> “她的年紀比晚晚還大?倒是解釋啊。”</br> 喬艾芸苦笑,“當年脫離家裏,和出來創業,有時候兩三天才能喫上一頓飽飯,說不想讓我們孩子這時候出生,跟着遭罪,我還覺得顧家。”</br> “誰能知道,在外面,連特麼私生女都生了!”</br> 喬艾芸擡起話筒,就朝他腦袋猛地砸過去。</br> 她手指顫抖,砸得偏了,沒落在他腦袋上,而是砸到地上,悶聲作響。</br> 宋敬仁也沒想到,喬艾芸會把他所有老底抖出來,嘴脣氣得打顫,面對底下記者質疑的目光,找不出一個完美的說辭。</br> “宋敬仁……”喬艾芸面對他,深吸一口氣,稍微平復呼吸。</br> 宋敬仁剛偏頭看她一眼。</br> 不曾想迎面就是一記耳光。</br> 不少記者都忘記拍鏡頭,不禁懊悔。</br> “臥槽,打得好!”</br> “往死裏打,這特麼人渣。”</br> 一些義憤填膺的人,都恨不能衝上去踩他一腳。</br> 宋敬仁臉被打偏,嘴被輕輕撕裂。</br> “我當初年輕,被的花言巧語矇蔽,總想着再給一次機會,其實男人這種東西……”</br> “一次不忠,終身不用。”</br> “這巴掌是欠我的。”</br> 宋敬仁深吸一口氣,強壓着怒意,擡手揩了一下嘴角的血漬,尚未擡頭……</br> 喬艾芸甩起另一隻手,又是狠狠一下。</br> “啪——”的一聲脆響。</br> “這是替晚晚打的,爲了對付我,居然利用輿論,說她不是女兒?罔顧人倫,不配做他父親。”</br> “喬艾芸!”宋敬仁被打得急了,擡頭衝她叫囂着。</br> “特麼別以爲我不真的不打女人?”</br> “上回不就打了晚晚,親生女兒都能下手,自然不差一個我?”喬艾芸面色譏誚。</br> “……”</br> 宋敬仁手指攥緊。</br> 被人戳着脊樑骨的滋味,宛若架在火上烤,滋味煎熬。</br> 喬艾芸揉了揉手腕,衝他一笑,忽然擡手,迅雷不及掩耳……</br> 狠狠一記掌摑,這次下手最狠。</br> 有些記者鏡頭內的,都能清晰看到一點血水從宋敬仁口中噴出。</br> “這是替我們喬家打的,我們家的清譽也是能損毀的?碰我們家?也配?”</br> 鳳眸懾人,傲然而立。</br> 衆人似乎習慣了叫她宋夫人,喬女士,似乎都忘了,她還是喬家唯一的大小姐……</br> 當年的喬家何其風光,作爲喬老的女兒,理當有這般做派。</br> ……</br> 宋風晚到後臺的時候,還沒動作,突然一個人從暗處走出來,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扯到角落,避開記者鏡頭。</br> 傅沉一直跟在身後,大步一跨,伸手按住那人的手腕。</br> “放手。”</br> 有燈光一掃而過,宋風晚纔看清暗處的人……</br> “嚴叔?”</br> 嚴望川看了眼傅沉,手指一鬆,放開宋風晚的胳膊,傅沉旋即放手。</br> “嚴先生。”傅沉算着時間,他也該到了,他一心關注宋風晚的情況,壓根沒關注嚴望川。</br> 兩人對視一眼。</br> 嚴望川眸色冷漠:這小子,手勁兒還挺大。</br> 傅沉伸手將宋風晚往後面拉了半寸,自己橫在兩人中間,保護欲十足。</br> 嚴望川不理會他,繼續盯着臺上。</br> 傅老一世英名,怎麼會生出這般幼稚的兒子。</br> 他瞧不起傅沉幼稚的行爲,殊不知自己以後比他還幼稚可笑,這都是後話了。</br> “嚴先生,什麼時候到的?”傅沉挑眉。</br> 嚴望川看着臺上,不搭理他。</br> 傅沉舌尖舔着腮幫,不理他?</br> 真夠可以的。</br> 脾氣夠大。</br> “嚴叔,您什麼時候到的啊?”宋風晚見氣氛尷尬,幫忙解圍。</br> “到了五六分鐘,大人的事情,別摻和,現場太亂,之前有人拍照還會打碼,現在很多媒體是現場直播,別入鏡。”嚴望川叮囑。</br> “我知道。”宋風晚乖巧點頭。</br> 傅沉挑眉,這區別對待的是否過於明顯?</br> ……</br> 而此刻臺上的宋敬仁已經被打得上了火。</br> 反正所有老底都被喬艾芸攤開,他算是名譽掃地了,怎麼着都不會讓她好過。</br> “呵——一直在指責我,關於那些照片,倒是給我解釋一下啊,那個男人是誰?一起喫飯,還特麼同居?”</br> “既然說們沒關係,敢告訴大家,他是誰嗎?讓大家去證實們真實的關係,光靠一張嘴,說沒關係就沒關係?”</br> “那個男人的名字叫什麼,喬艾芸,我賭沒這個膽子說!”</br> 喬艾芸確實不敢。</br> 她不想把嚴望川扯進去。</br> 這混蛋,簡直卑鄙。</br> 臺下的嚴望川眸色幽深,緩緩從陰影中走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