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程嵐看着站在門口的男人，心頭狂跳。</br> 她第一眼見到傅沉，就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他。</br> 初初見他那會兒，她剛從鄉下上來，跟着爺爺去傅家走動，當時傅沉正和傅老對弈，十歲模樣，已然有大家風範。</br> 她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宛若天神般的人物，當時就失了心魂。</br> 只是那時候年紀小，即便喜歡，也不敢說，直至後來傅沉出國回來，想和傅家聯姻做媒的人不勝枚舉，程家那時候也今非昔比，她才咬了牙，開始對他窮追猛打。</br> 他喜歡穿深色對襟長衫，抑或是稱體精良的西裝，像今天這般穿着，她還是第一次見。</br> 雖然是西裝，卻不如尋常那般工整，袖口挽起一小截，領口微微敞開，隱約可見一小段脖頸，略顯瘦削，寒風竄入門裏，將他衣角鼓得獵獵而動。</br> 凜冬的風，淒冷凌厲，將他頭髮吹得隨意翻飛，狂野肆意。</br> 神色如常淡薄，只是眉眼間的蕭瑟冷峻，涼薄如冰。</br> 以前是芝蘭玉樹，溫潤如玉，現在透着狂妄。</br> 她心臟不受控制得跳動，眼神定格在他身上，就再也無法挪開半分。</br> “三爺？”程國富揉了揉眼睛，酒精作祟，他口齒不清，看着傅沉，神智都有些模糊。</br> 他怎麼會突然來這裏？</br> “傅三，這一家人真是太不要臉了，還特麼賊喊捉賊，要把我扔出去！這麼冷的天，我就穿了這麼點，這是要謀殺我啊。”段林白叫囂着。</br> “是你自己闖進我們家，你……”程天一捂着臉解釋，撞到傅沉的眼，身子觳觫，篩糠般顫了兩下。</br> 他不曾忘記，那個晚上，這個男人說要斷他雙手時的狠戾。</br> 語氣冰冷徹骨。</br> “三爺，您這……”程國富搓着雙手，想要諂媚討好，卻又如從下口，</br> 傅沉偏頭看了眼緊跟過來的商場經理，那人立刻叫保安將抓住個一個記者拖上來。</br> 程嵐視線片刻不離傅沉，直至看到那個記者，心跳驟停，身子抑制不住的顫抖。</br> “……真的和我沒關係，我都和您說清楚了，都是程嵐給我的消息，她說萬寶匯那邊有大新聞，讓我們去守着……”</br> “你在胡扯什麼！”程嵐抵死不認。</br> “真的是她！十點多給我打電話，我帶了幾個人過去，然後就看到兩個小混混試圖猥褻一個小姑娘。”</br> 記者不傻，程嵐如果不認，這黑鍋只能自己背。</br> 他哪兒敢開罪傅三爺，肯定什麼都據實相告。</br> “胡說八道！三爺，你別聽他瞎掰，我又沒有預言功能，怎麼會提前預知會發生些什麼。”</br> 傅沉挑眉看他，眸深若海，幽邃，透着殺機。</br> “你確實沒能力提前預知，但你可以攛掇你弟做這個事，他沒什麼腦子，聽你挑撥，找人滋事，如若事情得逞，你再借媒體的手，趁機曝光。”</br> “對一個女生來說，被人非禮猥褻，甚至有人羞愧抑鬱自殺。”</br> “媒體再口誅筆伐，大肆宣揚，程嵐？你是想要她萬劫不復？”</br> 傅沉字句溫吞，一字一頓，咬得異常清晰。</br> “三爺，不是的，我……”</br> “手段之惡毒，令人髮指。”傅沉語氣平靜，卻又透着迫人的強大氣場，撲面而來……</br> 程嵐渾身血液凝結涼透，緊緊攥着手指，“光憑他的一面之詞，就能認定背後的人是誰？”</br> “我這裏有錄音的，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錄下來了！”那個記者再次跳出來。</br> “我們這些人沒權沒背景，我也怕被人當靶子，所以我自己留了一手，就在我手機裏，我可以拿出來對峙的！”</br> 記者倉皇摸出手機，手指顫抖，半分多鐘才解開屏幕鎖，放出錄音內容。</br> “……萬寶匯，獨家新聞，你只要去那裏等着，我保證這則新聞能讓你賺足眼球。”程嵐聲音傳來，還透着幸災樂禍的笑。</br> “這人嘛，就是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某個富家小姐，網友肯定感興趣。”</br> “你自己就是做新聞的，不給自己報社，你把消息透給我？”那個記者的聲音。</br> “因爲會牽扯到傅家，你也知道我們兩家有交情……”</br> 那個記者低低笑着，“多少錢？”</br> 很多新聞買賣，都是明碼標價的。</br> “我不缺錢，你把這事兒辦好了，回頭請我喫頓飯就成……”</br> 錄音到這裏，戛然而止。</br> 程嵐渾身徹底涼透，遍體生寒，大腦也是一片空白，雙腿像是被沼澤纏裹，將她往下拉扯，僵硬發麻，舉步難行。</br> “程天一，你找人報復宋家妹妹，真覺得自己這事兒沒毛病？”段林白哂笑。</br> “你就是你姐手中的一把槍，指哪兒打哪兒！”</br> “但凡出事，你就是一個活靶子！”</br> 程天一僵硬的扭頭看着程嵐，難以置信，呼吸急促着，有點喘不上氣。</br> “天一，你別聽他胡說。”程嵐面色驚恐，血色無。</br> “聽說你之前就利用你弟弟找宋妹妹麻煩，若不是你攛掇，他哪會兒斷了手，程天一，你自個兒想想，沒她攛掇，你會傻乎乎往傅三槍口上撞？”</br> 段林白挑眉，“你以爲找幾個人小混混幫你辦事兒，自己不動手，就真能身而退？”</br> “那些人拿刀帶棒，氣勢洶洶，那活脫脫就是去殺人，而你作爲主謀，殺人未遂，你掂量一下，會判幾年！”</br> 殺人？</br> 程天一畢竟年紀小，平素囂張，恃強凌弱，殺人越貨這種事也不敢染指。</br> 被段林白恐嚇一番，雙腿發軟，險些嚇尿。</br> “……這到底……”程國富腦子混沌，根本反應不過來。</br> “就是你女兒攛掇你兒子幹壞事，自己黃雀在後，坐收漁利，出事你兒子進局子，她則明哲保身。”段林白最不怕事大，又藉着補充了一句。</br> “你女兒可能想要你兒子的命。”</br> “爸，不是的……”程嵐慌張搖頭。</br> “這種事她又不是沒幹過。”段林白咳嗽兩聲，“之前程天一敢找宋妹妹麻煩，不也是她……”</br> 程國富也不是傻子，他立刻就把所有事情聯繫起來，衝到程嵐面前，擡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br> “啪——”得一聲，那叫一個清脆響亮。</br> “混賬東西，那是你親弟弟，這是要把他送上絕路啊！”程國富就一個兒子，寵得要命。</br> 事已至此，程嵐已經無力辯駁，只能咬牙受着。</br> “老子供你喫喝，你乾的這是什麼事，非要把我們家都搭進去才善罷甘休！”程國富掄起巴掌，藉着酒勁，下手極重。</br> 這一巴掌抽過去，程嵐身子趔趄，摔倒在地，居然直接暈死過去。</br> “傅三，她是不是裝昏，以爲硬厥過去，就能逃過一劫？”</br> 程嵐確實是轉暈，聽着段林白的差，氣得險些跳起來。</br> 他就不能少說兩句？</br> “與我無關。”傅沉轉身往外走。</br> “傅三，你這就走了？”段林白眨了眨眼。</br> “嗯，警察來了。”</br> 他聲音清冽，偏又宛若利器，能隔空殺人般鋒芒盡顯。</br> 他們一離開，警笛聲呼嘯而至……</br> 整個程家立刻被蜂擁而至的記者團團圍住。</br> 只半天功夫……</br> 著名雜誌主編程嵐，惡行曝光</br> 程家姐弟臭名昭彰，涉嫌謀殺，已被刑拘</br> 僱兇傷人，程天一罪行累累，已被收押</br> ……</br> 關於程家的消息滿天飛，尤其是程天一以前幹得那些齷齪事，許多被他侵犯過的姑娘，都找警察報案。</br> 牆倒衆人推……</br> 程家已如斷瓦頹垣之勢，岌岌可危，救不回來了。</br> ……</br> 傅家二老還沒看到新聞，就聽說程國富跪在了大院門口，要見他們。</br> 傅老這人雖念舊，卻是個原則性極強的人，既然說了斷絕往來，就不會黏黏糊糊，糾纏不清，聽說他跪了良久，愣是眼皮都沒撩一下。</br> “老傅，跪了兩個多小時了。”老太太最近心情不錯，拿了個戲本子，看得津津有味。</br> 傅沉可是答應了她，明年帶女朋友回來，不然由她處置。</br> 帶女朋友回家，談兩年訂婚，結婚生子，她就是走了，眼睛都能閉得死死的。</br> “嗯。”傅老拿着小噴壺，對着窗邊的幾盤花草，噴灑修剪。</br> “怕是惹出大事，兜不住了。”</br> “難不成我們傅家還得幫他擦屁股，我對他家仁至義盡，就算以後死了見到他爸，我也能挺着腰桿。”</br> 老太太聽了他這番話，笑着點頭。</br> 也就半個多小時，程家出事的消息就傳了過來。</br> 傅老彎腰打量着面前的松柏盆栽，“事情鬧得這麼大，怕是有人要搞程家。”</br> “要是平時行得正、坐得端，怎會讓人鑽空子，自作自受罷了。”</br> 兩人隨便叨叨兩句，既然斷絕往來，就沒想過再度插手，也沒深究。</br> 壓根不懂，整件事後面，完是傅沉的手筆。</br> ……</br> 這件事在網上能夠迅速發酵，還得歸功於段林白。</br> 一家媒體剛發了新聞稿，他立刻就轉載點贊。</br> 並且評論：壞事做盡，自有天收</br> 這消息本來關注的人並不多，媒體又慣會捕風捉影，消息真真假假，大家都雲裏霧裏，無從得知，段林白這行爲。</br> 幾乎是變相承認了這件事。</br> 他粉絲千萬，都是活粉，活躍度很高，一看段林白插手這事兒，轉發評論。</br> 那則新聞瞬間就被頂上了熱搜。</br> 網友再仔細閱讀新聞內容，無不義憤填膺，誰都憎惡這種有點臭錢就爲非作歹的人。</br> 大家口誅筆伐，甚至有人人肉出了程嵐的公司報社，照片地址，在網上掀起了新一輪的屠版。</br> 程嵐擅長利用輿論風潮，殊不知，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爲鍵盤俠攻訐抨擊的對象。</br> 風水輪流轉，欠的債，總歸是要還的。</br> ……</br> 此刻警局內的一衆警察算是忙瘋了。</br> 萬寶匯商場事件還在調查，程家接連出事，兩姐弟都被帶了回去，所有媒體記者聞風而動，把警局堵得水泄不通。</br> 而他們詢問找受害人瞭解情況，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br> 千江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茶水早就涼透冷卻。</br> 坐他對面一個警察問話，另一人負責記錄，“根據監控錄像顯示，這羣人是憑空冒出來的，你們之前並不認識？”</br> 千江點頭。</br> “那你最近是否有得罪什麼人？”</br> 千江搖頭。</br> “剛纔醫院打來電話，說其中一人顱骨有些骨裂，傷得很重，你即便正當自衛，下手也該有個分寸。”人若是被打死了，就是自衛，保不齊他也得擔責任。</br> “情急之下，控制不住。”</br> “你就沒什麼想主動和我們交代？”</br> 他面色冷漠，溫吞得吐了兩個字，“沒有。”</br> “您要不要再仔細回想一下，有沒有什麼細節被遺漏？”</br> “嚇懵了，不記得了。”</br> 警察吐血，他畢竟是是受害人，警方又不能像審問犯人一樣質問他，險些被氣得昏厥過去。</br> 他們見過許多出事後，歇斯底里，不受控制，甚至精神失常的受害者，像他這種，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還真是頭一遭遇到。</br> 也不是不配合調查，就是特麼……</br> 話太少了！</br> ……</br> 雲錦首府</br> 傅沉回去之後，瞧見醫生從樓上下來，眉心擰起。</br> “怎麼回事？”他已經幫宋風晚處理過傷口，醫生怎麼來了？</br> “晚晚回來之後，吐了兩次，好像是受了涼。”年叔解釋。</br> “受涼？”段林白搶了話，“她昨天大晚上的在院子裏等我，穿得那麼少，肯定着涼了。”</br> 傅沉剜了他一眼。</br> 等他？</br> 臉皮倒是挺厚。</br> “三爺，她喝了藿香正氣水，剛睡了，我怕她有別的情況，就請醫生過來看看。”年叔說道。</br> “人沒事吧？”傅沉看向醫生。</br> 醫生開口，“無事，就是有些着涼，這兩天給她喫些清淡的，注意保暖，如果有情況您再通知我。”</br> “麻煩了，我讓人送你。”傅沉對人素來客氣。</br> “不用，你們留步。”醫生提着藥箱匆忙往外走。</br> 傅沉甩了衆人，擡腳上樓。</br> ……</br> 宋風晚臥室的門虛掩着，他推門而入的時候，她正裹着被子熟睡。</br> 室內暖氣燻人，加溼器嗡然作響，滿屋子都是藿香正氣水的刺鼻味。</br> 他坐到牀邊，幫她掖了一下被腳，瞥見她一側嘴巴微微鼓起，餘光看到牀頭的一盒糖果，倒是一笑。</br> 含着糖睡覺，也不怕噎着。</br> 他伸手撫上那片柔軟的脣，指尖微微用力，將她嘴脣分開，露出一條細縫兒，他手指抵在她的牙上，試圖伸進去，把糖勾出來。</br> 她嘴裏溫度很高，溫軟溼熱，他剛從外面回來，手指微涼，落在她脣上……</br> 熱度有些燙。</br> “晚晚……”傅沉微微俯身，“把嘴張一下。”</br> 宋風晚睡得暈乎乎，以爲年叔又拿藥喂她，小嘴一張，他的手指尋着那條縫兒，鑽了進去……</br> 口腔溫度太高，那一張一合的小嘴，燙得傅沉心頭狂跳。</br> “唔——”宋風晚似有察覺到口中有異物一般，舌尖碰了下，輕輕從他指腹滑過，下意識嘬了一口。</br> 傅沉眸子一沉，這張小嘴，他嘗過……</br> 又軟又甜。</br> 只是每次都淺嘗輒止，意猶未盡。</br> 他抽出手指，整個人貼過去……</br> 室內很靜，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強勁噴薄，他伸手捧着她的小臉，鼻尖輕輕蹭着她的……</br> “晚晚——”溫言軟玉，耳鬢廝磨。</br> “唔？”宋風晚昨天熬了夜，停車場驚魂，回來吐了兩次，腦子混沌暈厥……</br> 只聽到耳邊傳來蠱惑性的聲音。</br> “把嘴張一下……”</br> “嗯？”</br> “讓我嚐嚐。”</br> 她感覺有個炙熱溫軟的東西，貼在自己脣上，輕輕舔舐，吮吸，輕咬……</br> 她呼吸有點熱，腦子發脹，渾身都軟了。</br> 她下意識扭動身子，試圖擺脫這種束縛，手腕被人按住，禁錮在枕邊。</br> “別亂動，免得碰到傷口。”</br> 宋風晚迷迷瞪瞪，還覺得這人很是貼心。</br> “真乖——”</br> 他哄着她，攻入牙關，小心翼翼含着，吮着……</br> 甜的，軟的。</br> 那滋味兒，能叫人發瘋。</br> 她以爲自己在做夢，心底叫囂着：她好像又做春夢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