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她現在回去,也已經沒有可以供她落腳的地方了。
庵堂只怕她們一走,就要被鄉里拆散了物件拿回來鄉民家裏用,可是寨子又燒掉了。
“你也知道,咱們寨子安安穩穩的到現在,多虧得你大師兄,這一次,沒辦法,皇帝祭天有可能會走那條路,你大師兄也是爲我們好。”
王怡真便不再說什麼了。
付衛東的山頭、山寨都沒有名氣,在官府那邊不上檔,甚至裏面的賊匪都還有着正式良民的身份,就是因爲付衛東的大徒弟在山東道的濟南府的泰安州的奉符縣的縣丞手下面做一個衙役領頭,縣丞已經是最低一級的官了,心腹衙役這種身份,要是放在京中這一羣一羣的官員中,真的是乞丐一般,可是在鄉里,在當地,在山匪間,能攀上這樣一個官,還拿到了機會可以給縣丞大人孝敬,那絕對是匪生已經走到巔峯了。
所以付衛東的寨子裏,山賊們平日耕田,有黑喫黑的機會時再下山,也因爲不向一般民衆打劫,還算能幫着剿匪,官府那邊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寨子同官府,算是友好合作關係,也因爲這樣,王怡真才能放心將手上幾個年紀大的女孩子嫁過去,然而再怎麼友好合作,也都是官和賊。
這一次皇帝祭天幾條可能路線,寨子就撞上了其中一條,若真的被選定了,奉符縣那邊可怎麼解釋,爲什麼這皇帝路過的山上會有一座友好合作山寨?
於是山東道里開始了大規模的清剿運動,其它的山寨說剿就是真剿,付衛東的寨子卻是做個樣子,大師兄那邊一通知,一夥人便收拾了細軟,夾帶上親眷,只一把火燒了木頭草泥搭的房子,基本上沒什麼損失,反正大家都知道王怡真要買隔壁的山頭,便都乾脆一起擠了過去,一邊搭些簡直的帶頂的棚子,一邊裝成山民開着荒地。
可是再怎麼說,也損失了落腳之處,寨子裏的漢子也有上百人,還有女人、孩子和老尼,如今春天慢慢天??了,衆人要住在露風的房子裏,也還過得去,可是若是夏天過去,秋天過去,到了冬天還沒建起房子來,那可就要人命了。
而恰恰是這種人心浮動的時候,說好了會帶着錢回來的王恰真卻遲遲未歸,衆人只當她是做了千金小姐,再不回來了,這不一合計,就找了來。
王怡真聽完這事,也是很想吐血的:“合着你們找來是怕我不給錢啊,這是覺得就算我不回來,也可以再敲一筆?”
“唉唉,三子啊,你這孩子心理怎麼陰暗啊?”付衛東感嘆道:“師傅知道你不是這種人,我這不是怕你在京裏出事,帶人來幫幫你嗎?我是知道你的,人很正派、有正義感,而且心腸很好,可是這心腸好也分是誰,以你的本事,你心裏最看中的就是那些個弟妹,還有養你長大的老尼姑們,若是爲了她們,以你的本事,來到京裏的第一天,就能將那伯爵府倒賣個乾淨,所以你遲遲不回來,我真的擔心出了事。”
可是初進京裏,她是覺得親孃肖婉兒既然有遺物在,那麼便可以先賣掉遺物再說,於是便沒有對伯府下手。
後來知道了肖婉兒的遺物是一筆鉅款,她自然也是覺得能找到遺物是最好,要不然伯府她偷一次就走,事發後不但不好再找遺物,而再找到遺物便不好倒賣了。再說伯府再沒落,追究起來也不是她們這些鄉民能頂得住的。
而再後來住的時間久了,知道了遺物找到的希望渺茫,可是海氏對她,無論喫喝用度都不小氣,在王怡真見過的繼母裏,已經算是難得的好人了,而王正清這個弟弟對她也……算得上還好吧,至少能看出來對方對於親情還是渴望的,只是不知道該如何相處,王怡真竟然有點對伯府下不去手了,所以才扒上了李蘭蘭這頭肥羊,一直薅羊毛。
不過不管怎麼說,至少她現在手上羊毛足足的。
王怡真嘆完了氣,又神氣起來,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張紙來,拍在桌子上。“這個你拿去吧,我正愁着沒有人幫着辦事,你既然帶人來了,正好去辦了這件事,也算是個經驗。”
王怡真是真的覺得師傅來的很是時候,紅英很能幹,可是13歲的年紀還是太小了些,之前拿着的是房契,去到了當鋪直接抵押,那沒什麼難度,最多被人壓壓價,但是如今這是地契,王怡真這種窮人,是沒有買賣過土地的,但也見鄰里鄉民買賣過,知道地契要想買賣,一定要有個中人,先找個信得過的中人尋合適的買主,再兩邊說合,另定契約,土地的界限啊什麼的全要再次重新量過,實地看過,還得再雙方一起填名什麼的,麻煩的要死,這種事不能讓紅英出面,不然她即是外鄉人又是小孩子,萬一中人欺負人、內裏壓價怎麼辦?可是王怡真也沒法直接出面,她一個伯府小姐不好解釋,也沒那麼多時間,如今付衛東來了,這事就扔給他最好。
王怡真將這莊子地契給出來,簡單解說了一下,還不忘提醒至少要賣到4千兩,這話還沒說完,付衛東已經不想再聽了。
“三子啊。”付衛東嘆了口氣說道:“也怪師傅,這些年光教你武功了,沒教你點常識,害你這麼傻乎乎的就要離開寨子自己在江湖上討生活,是師傅的錯,你這莊子,可是賣不掉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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