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冬日行軍不利,十萬先鋒大軍仍舊被派出先行,但是在那些貴人眼裏,普通士卒只是用來達到目的的棋子,傷亡只是一串串數字罷了。
遼水西岸,大軍行至此地後,便駐紮下來,隔河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在大軍安置好後,麥鐵杖和高駟等一行人輕車從簡來到岸邊觀陣。
對岸影影幢幢,沿着河岸有矮牆數十里,再配合以精兵戍守,非數倍兵力正面強攻,大軍絕無偷渡可能。
麥鐵杖也是久經戰陣,兩眼緊縮眯成一條縫,冷聲說着:“列位,都看看,這遼水大河該如何橫渡?”
“自然是架橋,派精兵硬闖,殺出條路來。”孟金叉滿不在乎,隨口說着:“當然,臨陣前要讓二郎們喫頓好的。酒水管夠,肉分量也要足!”
“好來,就依你。開仗前把我們營裏那些壇江南老陳釀都開了,給孩兒們滿上!”
“俺替兒郎們謝過將軍嘍!”孟金叉盡頭十足高喝一聲:“渡河之日,俺願第一個登岸!”
麥氏三兄弟看了會,也覺得只有架橋強攻一途。
這時,高駟仔細打量着對岸良久,以觀吉察凶神通望去,只見對岸氣息幽深肅殺,仿若頭青黑大蟒橫臥,潛伏待食,儼然是座常山蛇陣,首尾相應,看似平常不起眼,實則兇狠異常。
又是“大凶之兆”!
再看麥鐵杖身邊諸將,各個黑氣瀰漫,煞氣罩體,此種情況下自然靈昧迷失,察覺不到往日可以發現的危險,讓他不由暗中搖頭。
深吸一口冷氣,讓腦袋爲之清醒一番,高駟沉聲說着:“稟將軍,渡河作戰我不是很懂。但行軍打仗,奇正並用纔是良策。不若分出一半兵力渡河強攻,另一半,則駕船從他處偷渡,再從側翼偷襲,可保萬全,請將軍明察。”
這計策固然說得,但另一名將領錢世雄卻哈哈大笑,還指着高駟說着:“小兒如異想天開,我方皆是步卒和騎軍,哪來的船隻?搭建浮橋尚且困難,我等皆是來自江淮,若你能弄來船,俺情願做你賬下一小卒,爲汝效力!”
“不必爭了,錢將軍說的是實情。回去整兵備戰把。觀其營寨,對岸守軍是非等閒之輩。走,回營,老夫要向陛下彙報軍情!”說罷止住錢世雄的指責,麥鐵杖滿臉凝重,又說着:“重德年紀尚輕,不必沮喪,待經歷的多了自會長進。”
“我入營以來,已見將軍驤士卒,制鎧甲,造兵器,練強兵,的確是名將氣像。不過,執意強攻,只怕這遼水就是大夥的葬身之地。”
“嗯,怎麼說?”麥鐵杖皺眉,其餘諸將也紛紛呵斥、謾罵不一而足。
“將軍,我們冬日進軍,千里跋涉而來,天時地利全無,此其一大忌也!”高駟先大聲反駁着:“我看各位都不曾關注過下面士卒的艱難。”
“若不正視對手,此戰必敗!”他最後總結的說着。
高駟講話時,用了氣運祕法,自身氣運波動向周圍之人掃去,削除他們的劫氣,使之恢復清明。
麥鐵杖聽了,頂上肉眼看不到的地方金黃兵戈之氣一震,驅散劫氣迷霧,最先醒悟過來,不由開懷哈哈大笑,說着:“重德果然大才。這次是某家疏忽,這便向陛下上書,請求調宇文凱前來搭橋造船。至於領兵乘船渡河奇襲之事,就有你來領兵。”
“末將領命,謹遵將軍號令。”高駟鄭重抱拳行禮。
猶如蝴蝶振翅,這次建言開始改變一些細節,希望能救下這些隋軍將士。
用兵方略定了,其餘諸將反應過來,無不心悸,麥鐵杖就接着說:“重德乃是越王楊(素)公親傳,爾等不可造次!。”
幾將連連點頭,承諾着:“不敢,不敢!”
大將軍麥鐵杖這才滿意,又吩咐着:“錢世雄,汝出身錢塘,熟知水性。此次你便作高重德的副將出徵,可有異議?”
“末將領命!”錢世雄雖然漲紅了臉,但也認可了高駟的才能。
一場勘察過後,再安頓了一番軍營事務,麥鐵杖命長子修書一封,備述用兵之策道,和請調宇文凱的要求,然後着人快馬加鞭送往幽州。
等到信使返回,已經是十餘日後。
這日高駟打理完軍務,帶着尉遲恭和柳莊在外巡營。就見到大營外面,有六十多輛車馬,上面皆載木料,由一隊軍士護衛,打着宇文閥將旗,不由吃了一驚。
連忙返回,並不進張去,招來麥季纔打掩護,躲在大帳後偷聽。
麥鐵杖渾厚的聲音傳來,問着:“兩位可是宇文大匠作的門下弟子嗎?”
“正是。下官宇文抖(盧慶)見過大將軍。”這二人中,宇文鬥是主事着,兩人紛紛見禮。
“你們說五日即可造好浮橋,七日能建龍舟?”麥鐵杖皺眉,詢問後,聽了介紹,才心有疑惑。
宇文抖是宇文凱親子,家學淵源,雖技藝不如盧慶,但官位在匠作監是高於對方,這次是前線大將主帥要去,天子排下差事,由於官位較高,又是大匠親子,自然得了個主事職位。
盧慶看上去,有三十多歲,實則只有二十出頭。原本是宇文府的一個門戶奴隸,據說早早跟着宇文凱打下手,只是此子天賦極高,對於任何建造方面技術一點就通,漸漸入了家主法眼,被收爲親傳弟子,官職也升到九品匠師,這次因事關重大,被派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