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伸手在解安全帶的戚言商手微微一僵，兩秒鐘的遲疑，他復又坐直了身體，“芳柔，你是不是有點不知好歹？”
“如果有一天，別人害死了你的父母，親手奪走你的孩子，你還會笑顏相待嗎？”
芳柔反問。
砰——
她的話觸碰了戚言商的逆鱗，他伸手猛地拍在方向盤上，不小心摁住了喇叭，發出了嘀嘀嘀的聲音。
側目，深冷寒眸盯着她，“我媽，是被你媽害死的，你腹中的孩子就是我戚言商的孩子。前者已經既定事實，後者，依你的意思也沒打算給我。那你說，面對你，我該是什麼心情？”
一句話，噎的芳柔啞口無言。
她媽媽害死了戚言商的母親，而她腹中的孩子雖然是她的孩子，也是戚言商的孩子。
如果孩子生下來，她不把孩子交給戚家，便就成了剛纔她口中所說的那種人。
芳柔抿了抿脣，吸了吸鼻子，說道：“戚少，你們戚家很有錢，你的條件更好，喜歡你的女人能排隊到十里外。我……我能不能懇請你……”
說到這兒，她聲音驟然哽咽沙啞，好看的明眸盪漾着水波，“懇請你放了我跟腹中的孩子？你還有整個戚家，將來還能找到喜歡你的女人。而我，只有一個孩子。你也知道，我的身體，或許以後都不能生育。這孩子，也可能是我最後一個孩子，我能不能求你，高擡貴手？”
芳柔不想在戚言商身邊低聲下氣，但話說到這兒了，她也想把心裏話說出來。
偏着頭，泛紅的眼眶迎上戚言商冰冷的眸。
楚楚可憐的模樣，帶着些許嬌柔虛弱，怎麼可能不讓人傷懷？
至少戚言商見到她這副樣子，心裏頗爲複雜。
與其對視幾秒鐘，他別過頭看向另一邊，冷聲道：“我說過，在孩子沒有出生之前，我不會影響你的生活，亦不會談論孩子的去留。這段時間，你需要好好調理身體。這處別墅會過戶到你的名下，如果你願意，可以在這兒住下，我保證不會有人打擾你，也不會將此畫地爲牢。”
戚言商的話停頓了幾秒鐘，末了，又道了一句，“如果你不願意住在這兒，還可以去御景別墅。但我想告訴你，大哥跟慕淺已經結了婚，他們兩人需要私人生活，你在那兒會影響到她的生活的。”
都是成年人，很多事情彼此心裏都清楚，也很明白。
戚言商說的話芳柔怎麼可能不明白呢？
她也不想在御景別墅去影響慕淺的生活，但又怕一個人很孤單。
一個人去了國外，兩個月的生活讓她嚐盡了孤單的滋味，那種感覺芳柔不想再去感受，更不想去嘗試。
怕了，真的怕了。
芳柔遲遲沒有說話，戚言商似乎能感受到她的猶豫不決。
旋即，說道：“如果你擔心一個人在這兒孤單，我會讓人過來陪陪你，空閒的時候……我……我也可以過來看看孩子。”
說完，戚言商又說道：“這兒依山傍水，景緻很不錯，適合修身養性。”
芳柔又一陣的沉默，最後戚言商直接說道：“你距離孩子出生還有五個月的時間，你打算在御景別墅待五個月的時間嗎？那孩子出生之後呢？你應該很清楚，生育之後的女人和懷孕之後的女人不適合長期在別人家裏。老一輩子的人說過，那樣很不吉利。”
不說還好，一說，芳柔就響起了這事兒。
記得當年媽媽也說過這些。
思來想去，一番苦苦掙扎，她才說：“那我……那我還是回我自己家裏吧。”
話說話，戚言商人已經下車，繞過副駕駛，打開了車門，“就你租的房子，空間那麼小，我可不希望我兒子生活在那麼小的空間。”
站在門外望着她，見她遲遲不動，又道：“下車。”
命令的口吻，完全沒有給芳柔任何選擇的餘地。
芳柔愣了愣，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站在別墅大院裏，她環視了一下四周，卻是如戚言商所言，這兒景緻很好，別墅很大。
別墅院子裏依靠着一處人工湖，人工湖旁是一處花圃，緊鄰着別墅右邊就是泳池和休息區。
院子裏綠植繁茂，打理的很好。
別墅更是歐式風格，類似於童話故事裏公主的城堡一般，很美麗，很漂亮。
站在別墅院內，看着面前的一處音樂噴泉，正播放着樂曲，隨着音符悠揚婉轉，噴泉時高時低，微風陣陣，些許水分被吹拂到臉頰上，還有一絲絲的微涼。
“進來。”
戚言商提着營養品，見到芳柔走的很慢，好像猶豫不決不想進去的樣子，索性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她的手，跟着進來了。
繞過音樂噴泉，那邊站着兩排傭人，足足十人。
“先生好。”
傭人們身着統一的服裝，見到戚言商便躬身一禮。
戚言商站定，冷聲說道：“從今天起，她就是別墅的女主人，你們必須對她唯命是從，倘若讓我發現誰對她不敬，後果自負。”
一聲令下，所有人的目光朝着芳柔看了過來，一時間芳柔也有些蒙圈。
“是的，先生，太太。”
忽然，不知道哪個人叫了一聲‘太太’，可戚言商並沒有反駁。
剩下的人立馬齊齊點頭稱呼‘太太好’。
莫名的稱呼讓芳柔尷尬不已，當即解釋道:“你們……你們誤會了。我……”
她話說了一半，戚言商就拽着她進去了。
兩人走進大廳，芳柔打量着別墅，這才知道其奢華程度，雖然跟御景別墅風格不同，但卻是毫不遜色。
戚言商將手裏的營養品遞給了一旁的傭人，“這些東西以後記得按時給她喝了。”
“是的，先生。”
傭人點頭。
戚言商依舊牽着芳柔的手，帶着她上樓。
走在旋轉樓梯上，戚言商感受到芳柔好像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便放慢了步子。
讓兩人保持着一前一後的距離，只是握着她的手卻沒有松過。
那柔軟的手，沁着一絲涼意，攥在他的手心裏，像極了冰與火的交織，讓戚言商心底恆生出一種莫名的微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