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從前到現在,你把我當誰 >第196章:不識擡舉
    宋於微微一怔,心裏隱隱的有所猜測。

    大抵是見她沒有馬上接過盒子,司機恭恭敬敬的又說道:“於先生說了,這是宋董的東西,原本就應該是留給您的。”

    宋於沒有說話,隔了半響後接過了盒子來,低低的說道:“代我謝謝於先生。”

    司機微微的躬躬身,待到她走遠了,這才上車離開。

    宋於回到家,看了盒子片刻之後纔打開來。裏頭果然是那幅她在於安河的書房看到的她父親的字。

    她的眼眶莫名的有些溼潤,半響後伸出手輕輕的去撫摸那些字跡。許久之後纔將字放好保存起來。

    她是有些兒想喝酒的,放好了東西后就拿出了買放在家裏的酒來,倒了一杯慢慢的喝了起來。

    以前她喜歡喝得酩酊大醉,醉了之後就能忘記所有的事兒,就能好好的睡上一覺。現在卻很少喝醉,像是自虐一般的喝到將醉不醉。酒精的作用下神經脆弱起來,那些不願意去想的記憶如潮水一般的涌上來,細細的疼痛猶如小刀割一般的沿着心臟肌膚蔓延開來。這樣竟然能讓她舒服平靜許多。

    這樣的疼痛也像是有癮一般的,她常常會就此坐到深夜,然後在疼痛中疲倦的睡過去。

    宋於又開始忙忙碌碌的生活,仍舊坐着兼職,只是不再半夜出去。再晚都會在十二點以前到家。

    不知道唐續是還在外地還是怎麼的,錢送過去之後並沒有任何反應。未寄離婚協議書過來,也未打電話讓她去領取結婚證。

    這些事兒,做得了主的都不是她。她剋制着不讓自己去想,等着唐續那邊打電話過來。老宅那邊大概得知她和唐續已分居,也並未再打電話過來。甚至連溫意都未再給她打過電話。一時間生活變得無比的平靜。

    她以爲她暫時和於安河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的,這天下班後她難得的沒有兼職,突然想起了以前父親在世時在她每年放假回來常帶她去的一家小館子,她便乘了公交車過去。

    不知道是因爲那副字還是怎麼的,她最近總是常常會想起父親來。她以前剋制着不願意去想的點點滴滴一一都冒了出來。

    有時候在外邊兒跑時,路過父親陪着她去過的一段路,或是商場,她都會忍不住的發起呆來。

    她下意識的一直都逃避着父親已不在的事實,現在大概是已開始慢慢的接受這一事實。所以格外的懷念。

    小館子的老闆老闆娘是一對老夫婦,她的變化挺大的,他們竟然還能認出她來。她進店時店裏沒什麼人,老太太見到她愣了一下,隨即帶着皺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說道:“小宋,好久沒見你了。”

    以前父親帶她過來,就自稱是老宋,而她是小宋。

    他從未表明過身份,但他過世的那段時間報紙上鋪天蓋地的都是他的照片和各種信息,老太太夫婦大抵是已知道了她父親的身份以及已過世的消息,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她父親來,只問她都去哪兒了,怎麼那麼長一段時間都未過來。

    在父親過世後,宋於刻意的迴避着有關他的一切。如果不是最近漸漸的接受,她已快遺忘這地兒了。沒想到老太太夫婦竟然還記着她,她的心裏是感動的。這下便解釋說已經工作,搬家了離這邊遠工作忙所以一直未再過來。

    見着她老太太夫婦都是歡喜的,照着以前她和她父親來時每次所點的面給她來了一份,又另加了一份剛炸出來還脆生生的小酥肉。

    她喫飯時老太太夫婦就問起了她的近況來,以及在哪兒工作。她這下一一的都回答了。並問起他們最近的生意怎麼樣。

    這邊是老巷子,已經快要拆遷了,許多老鄰居買了房已經搬走了,生意早已不如幾年前好做。

    夫婦倆也上了年紀,身體已不如原來。因爲捨不得才一直開着這店。等着這邊正式拆遷便會關了這店回家帶孫子。

    大抵是由於捨不得的緣故,老太太的話格外的多。絮絮叨叨的說着以前的各種事兒。宋於微笑着聽着,時不時的附和那麼一兩句。一時格外的溫馨。

    待到她的面喫完要離開,老太太給她打包了一份她做的下面的醃菜和酥肉。宋於付錢是她猶豫了一會兒,堅持只收了面錢,並讓她以後有空常過來。等拆遷後他們回家,估計以後就再也見不着了。

    說起離別來,總是增添許多的傷感。宋於擠出了笑容來,應了一句好。眼看着天色馬上就要黑了下去,她和老太太夫婦道別後離開。

    難得的沒有下雪也沒有下雨,地面不再是溼漉漉的而是乾燥的,天邊也有了些彩霞。四周顯得格外的寧謐。

    她放慢了腳步走着,才走出沒幾步,一擡頭就看見了於安河。他最近不知道是身體不好還是怎麼的,竟然幾次在外邊兒見到都是坐着輪椅的。

    宋於見着他不由得一愣,這邊現在還剩着的店就只有這家麪館了,他出現在這兒,不用想也知道是來這麪館的。

    他應該也知道這兒是以前宋致遠還算是常來的地方,見着宋於也不驚訝。視線落到了她那拎着一次性盒子的手上,朝着她微微的點頭,說道:“過來喫東西嗎?”

    宋於也點了點頭,應了句是。

    她是找不到可說的,說完在原地站着,沉默了下來。

    於安河卻沒有再往這邊,輪椅停留在了原地,隔了那麼片刻,才說道:“有空的話一起走走吧。”

    他的目光幽深悠遠,旁邊兒被風吹得簌簌的竹林上看着。然後滑着輪椅調了頭。

    宋於沒有吭聲兒,慢慢的走上了前。

    於安河沒有看她,滑着輪椅慢慢的走了會兒停了下來,開口說道:“我第一次來這邊,是你父親帶着過來的。”

    他的語氣淡淡的,應該是懷念的,但卻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來。

    宋於沉默着沒有說話,擡頭看着旁邊兒高高的圍牆。它在這屹立的時間已久,上頭雜草和青苔瘋長着,在隱隱透出來的夕陽的餘暉下像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搖搖欲墜,更顯得殘破不堪。

    她忽的就有那麼些恍惚。彷彿還能看到當年稚氣未脫的自己,挽着父親的手臂走過這長巷時的場景。

    她以爲自己會溼了眼眶的,但卻沒有。她非常的平靜,只有心臟隱隱的刺痛着。

    於安河只說了那麼一句就沒有再說了,很快回過神來,繼續滑着輪椅往前走。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那麼沉默的行走着。有微風吹過,吹起了宋於烏黑的髮絲拂過蒼白的臉龐。

    長巷出去就是喧囂的馬路,車聲人流的喧囂聲交織在一起,有了煙火的氣息。宋於在這一刻也回過了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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