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控制。
而控制我身體的是另外一股意識。
一股不屬於我,但卻一直隱藏沉睡在我體內的意識。
其實之前在摘白幽蘭時,我就有所懷疑,在我體內還有另外一個意識。
確切來說,是另外一個靈魂。
或許像是女鬼所說的,我只是一個寄宿體,一個供人休養生息的寄宿體,一個花瓶。
一如重傷垂危的小紅蛇寄生在我體內一樣。
我早應該想到,當初服陰丹的時候就應該想到。
陰丹是綠毛殭屍在體內孕育數百年甚至上千年才凝結而出的東西,或許比不上道家所說的金丹,但其內蘊含的陰邪之氣絕對恐怖。
而我只是一名凡人,就算身體有些特殊,服下、陰丹怎沒有變故呢?如喫下一頓飯似的,僅稍微增加些許力氣,這很不科學。
如果陰丹作用如此小,道門那名長老爲何要和扎紙匠爭奪?
要知,道家數千年傳承,即便中途遭難,傳承有所斷絕,現在的道家已經沒落,沒有以前的輝煌,但瘦小的駱駝終究比馬大。
道門依舊是個恐怖的勢力。
天師府或許不能代表所有道門勢力,但絕對是頂尖的存在,陸暨身爲天師府掌門的未來繼承人,又怎麼簡單?
跟在他身邊爲其護道的長老又怎麼簡單?
就是這樣的人也想得到陰丹,可想而知它有多大作用,又怎會是凡俗之物?
但它被我服下後,卻似石沉大海,再無動靜。
連白幽蘭也一樣。
這令我不得不懷疑,或許陰丹和白幽蘭都被我體內另外一個靈魂吸收了,成爲它甦醒的契機。
不然這麼多年來爲何一次都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但自我服下、陰丹和白幽蘭後,卻連續發生。
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的是:
如果說,現在甦醒的靈魂是之前靜梅還有老頭子爲我借的命,那我自己又是誰?
之前我問過我父母,他們說我出生的時候的確已經死了。
可我體內怎會有兩個靈魂意識?莫非……靜梅爲我借的不只是一個人的命?
又或許……當初的我並沒有真正的死去?
借命……
到底是誰借誰的命?
當初我剛出生真的就死了嗎?亦或者另有隱祕?
隱隱約約的,我感覺這是一個陰謀,一個巨大的陰謀,從我出生的那天開始這個陰謀就在運行。
甚至,我猜測,這與老頭的真實身份有關。
……
一時間,我想到了很多事情。
但這些事情都是從腦海瞬間劃過,說起來時間很長,現實中其實僅過片刻而已。
現在的我,身體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但卻感知得到外面的一切,也能聽到聲音……
此刻的“我”,威勢滔天,脫離老肥掌控後,右手拿着鐮刀一轉,捆住自己的黑髮齊齊而斷。
緊接着,我的左手成爪狀,猛然探出,快如疾風,瞬間就掐住了趴在老肥身後,那個女鬼的脖子。
將她如擰小雞般揪了起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從我口中說出來的話冰冷而無情,猶如天音滾滾,蘊含着無上威嚴。
很難想象,剛纔還不可一世的女鬼,此刻在我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如螻蟻一般弱小。
居然抓住了陰靈之體,我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從我口中說出來的那句話。
那句話透露着許多信息,點出了女鬼的身份,說她是九黎族餘孽的後代,爲了讓自己長存於世,不惜將自己煉成陰靈之體。
還有,剛纔“我”說“我道門弟子”難道說,這個寄宿在我體內的靈魂意識是道門中人?
女鬼在我手中掙扎。
她害怕了,臉上佈滿驚恐之色,不可思議的盯着我,淒厲嘶吼:“你……你……到底是誰?”
“我的身份你不配知道,你只需要明白一點,她能容你存活於世上,但我卻不能!”
“人間有人間的規矩,豈容你猖狂!既成陰靈,還不速下地府!”
“等……”
然而女鬼話還沒說完。
我抓住她脖子的手猛然用力。
瞬間,女鬼的身體轟然潰散,化爲黑氣。
轟!
在女鬼身體潰散的同時,不遠處的木門終於承受不住衆多噬屍蟻的衝擊,轟然倒下。
只見……
**之外,綠光滔天,陰氣霓漫,密密麻麻到處都是蟲蟻之影。
這時,女鬼潰散所化的黑氣在門外匯集,片刻間再次凝聚成形。
“嘿嘿,你太小看我了,說老孃是陰靈,你自己現在也不過如此,一縷殘魂而已,妄想奪舍重生。”
“爲了苟延殘存,殘害無辜性命。”
“爲了一己之私,不顧他人死活。”
“虧你們還自翎人間正道,所做之事,簡直豬狗不如!”女鬼陰狠冷笑,眼中滿是怨毒之色。
說話間,其身邊噬屍蟻涌動,那些本來被蟻羣吞噬只剩下一堆白骨的人形骨架被蟻羣覆蓋後,突然爬了起來,如注入了生命般。
屍骸爲骨,蟻羣爲肉。
一個又一個蟻人從地上爬起,最後整條**,密密麻麻盡皆人影。
“我說過,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離開,嘿嘿!”
隨着女鬼話音落下,身後由成千上萬只噬屍蟻組成的蟻人衝了進來。
“孽、障,冥頑不化,本待留你一線生機,卻不知好歹,今日滅你形神!”
“我”怒喝,隨即大手一揮,掃出一股颶風,將當先撲過來,長着翅膀的噬屍蟻掃退。
隨後咬破手指,指劃虛空,鮮血凝結成一道血色符紙。
也不見“自己”念什麼咒語,血符成形後,猛然朝上按去,口中喝到:“火咒焚天,去!”
轟!
只見漂浮在半空中的血符被一掌拍散,化爲無數火種,**而出。
噗!噗!噗!噗……
數百道細小如米粒般的火種準確無誤地鑽入那些蟻人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