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幾個剛加進來的兵卒,其餘人對於這種事情已是見慣不慣的,自然這也只是尋常事,可老闆娘卻把人給喝住:“翠兒!你……”
老闆娘是不知道她是如何走出來的,因爲有了那個影子的存在,她不可能看不見。
翠兒轉過臉來看着老闆娘,隱隱一笑:“我們出去溜達溜達,這邊風景獨好,去去就回。”
大雪天對於一個女孩子自然是美的,可惜的是雪花只在冬天落下來,讓很多沒有決心的人忍受不了那冬日裏的肅殺,蕭瑟,還有冷到骨子裏的刻骨銘心。
老闆娘看着翠兒轉臉拐進另外一個方向,也沒有多問,只是示意她回來伸出來的手還沒有收回來。
“走吧!進去看看。”苟野說道,他的身後已經被殷旭的熱血劃出一條血道,再把殷旭放下青福樓地板上,殷旭看起來像是死了,但有人說了:“死去的人是不配流血的,只有活着的人才滿腔熱血。”這人便是相術士。
他是如何出現的?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疑問。
但老闆娘更爲擔心的便是雪舞了,可雪舞如今並沒有在這兒。
“你是如何出現的?”苟野問道。
“我無處不在,無所不在,那裏需要我的地方我便出現在那兒。”
對於相術士的這個回答,不能說滿意,但也說不上不滿意。
相術士低着頭,理了理自己的髮髻,蹲下來爲殷旭把脈,屏住呼吸,閉上眼睛,讓殷旭身上所有的氣息都慢慢地流淌過他的指尖,感受着殷旭脈象裏的一絲一毫的變化。
空氣裏有如死一般的沉寂。
許久以後,這個似乎可以窺見所有的相術士睜開了眼睛,目光柔和,兩隻手支撐在大腿上,把手中的鈴鐺往肩上一擺,才站起來。
苟野連忙問道:“這人不會就這樣死了吧!要是就這樣死掉那也夠慘的,誰替他收屍啊?”苟野兩手一擺,八字打開。
但沒有人回答他,苟野一臉茫然,尷尬至極。
相術士伸出手掌,唸唸有詞,大拇指在其餘四指間點着,像是在進行一個極爲困難的算術,忽而雙眉緊鎖,忽而又搖了搖鈴鐺,忽而又深深呼吸然後把氣息重重地呼出去……
苟野蹲點一處,側臉看向沒有任何情調的地方,只是爲了避開人的眼睛,相術士終於說話了,“這人得了心病,只有我可以治好他。”
“心病?這是什麼病?”
自然相術士沒有過多回答,但老闆娘卻開口了,“跟他前來的紅衣女子是個鬼魅,是魔鬼,莫不是跟她有染的人都要落得這番下場,我……”
“紅衣女子?”相術士鄂頭一會兒,故作高深地說道:“不要驚慌,這是有了不詳的東西進入了良城,紅衣女子也是受害人之一,只不過因爲發現的及時,我已經把她救了過來,只需等上一天,便可以再次出現在大家眼前。”
“不詳的東西?”
人人都在低頭思索着什麼,卻聽到屋頂上一隻寒鴉發出一聲淒厲的鳴叫。
爲了讓自己的話天衣無縫,相術士對大家說道:“容我先把他救過來。”
在殷旭身上,相術士似乎發現了什麼,比如他的魂識,這是個凡人,竟然有魂識,這是第一次出現的事情,爲了掩人耳目,爲了再一次確定這就是個擁有魂識的凡人,相術士用了他的噬魂法,只有用鞭子抽打靈魂,沉睡的人才會馬上醒過來。
一道道符憑空畫出來,捻指間,有些紅黃藍三種顏色的火焰把道符燒了起來,相術士搖動鈴鐺,那些灰燼在鈴鐺周圍快速地旋轉起來,沒多會兒,灰燼也沒了,這時候相術士才微微睜開眼,停下手中搖動的鈴鐺。
忽而感到很強的東西在阻止相術士進入他的靈魂,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東西,相術士臉上的肌肉橫豎變化,像是有一條小蛇在他肌肉裏頭來回跑,這是什麼?相術士沒有想明白,他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雪舞的魂魄給收了,到現在遇到一個只是纔剛剛覺醒的魂識,卻讓他無能爲力。
小飯糰一把抓住苟野的衣領,着急的問道:“我的媳婦兒哪兒去了,我的媳婦兒你弄哪兒去了?”
苟野看着這個打也不是,說也不是的小飯糰,真是無可奈何,好氣!小飯糰拉着他的衣領晃了晃,又說道:“你們把我媳婦兒給弄丟了,我跟你沒完,沒完。”
苟野對小飯糰的無理取鬧,變得心煩意亂,怒火中燒,看他那副被怒氣積蓄着的臉龐,都會讓人望而生畏,終於他再也忍不住,雖說作爲官家的苟野,可脾氣可也是跟牛一樣倔,誰惹了他,只要超出了他的忍耐範圍,便會爆發起來,後果跟瘋狗打架一般,“我去你大爺的,你的媳婦兒不見了,你來找我,是不是你家的什麼東西丟了,都來找我,真是個瘋子。”
小飯糰留在眼裏打轉的淚水斷了線,滴落下來,一雙手抓住苟野的腰,兩隻腳盤上去,一口咬住苟野耳根以下的部位。
“你個瘋子!”苟野感到了疼痛的感覺,把纏繞在自己身上的小飯糰給用力脫開,只是苟野的脖子上已是有了血的痕跡,往脖子摸過去,真的是鹹鹹的血,憤怒瞬間填滿苟野的心口,拔了刀,“今日我便殺了你!”苟野眼中冰冷冷血,盯着在地上又要起來拼命的小飯糰。
刀在空中發出一陣陣寒光,彷彿讓人聽到餓狼飲血的嚎叫,又似乎讓人感覺到那致人死地的氣勢正在卷卷捲過來。
“不要!他只是個本分的孩子!”
老闆娘看着擡起刀的苟野,正在冷曦中落下。
“小飯糰,你媳婦兒回家了。”
老闆娘忽然高聲說道。
“回家了?”小飯糰有些癡呆地自問,老闆娘點了點頭,小飯糰開心地笑了起來,說罷便要往外走去。
也不知道爲何!
再一次出現的小飯糰似乎變了個人似的,比起原來的呆愣,如今簡直可以用喪心病狂來形容,比較接近於半瘋半傻的模樣,讓人實在無法忍受,也無法正眼相看。
卻說雪舞已經被相術士給藏了起來,此時如果讓他再把殷旭的魂魄給奪走,他的修爲便會更上一層樓,達到另一個境界,但如果失敗,那麼他的修爲不但會受損,還會受到很強的反噬作用,如今已經把雪舞打入幻境之中,只要雪舞在幻境裏頭暈頭轉向走不出來,那麼就會變成相術士的魂魄,他可以利用自己造出來的幻境把那些特殊的魂識匯聚到自己的身體裏,從而讓本來可以藉助有如星星之火的魂識,達到燎原之勢的修行資格,可就在星星之火才點燃,就被扼殺在搖籃裏,這不得不說是悲哀的。
這一次,相術士的把握很大,藉着救人的假象,把人殺於無形之中,等到魂飛魄散之時,自然可以以一個道貌岸然的老好人出現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受盡萬人朝拜。
“一下子同時得到兩個魂識,助我修行之路一路狂飆。”想到這,相術士的嘴角出現了一抹別人根本不易察覺的微笑,那一抹微笑很快便便凋謝了,似乎就沒有盛開過一般。
相術士搖響鈴鐺,閉目,捻指,口中唸唸有詞,那些進去的灰燼像是一股清流般溶出來,忽然有一陣很強的風在鈴鐺周圍盤旋着,那股風不知道從何而來,忽然風團越來越大,可以聽到由於受到風團影響的窗戶開合的聲音,人的頭髮也被捲起來,很強的風,相術士更加快速地搖動鈴鐺,口中的咒語也是念的快如閃電。
“快躲起來!”
所有人都躲到了角落裏,小飯糰早已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誰也不會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祕術,這個天天跟良城人擦眼而過相術士居然擁有呼風喚雨的本領,自然讓所有人都感到極大的震驚。
可隨着這一場噬魂的進行,相術士感到有一股氣在自己的胸口積蓄着,可無論如何還是不能把它給呼出來,這一股氣息快要讓他窒息的感覺。
忽然之間,一道血水從相術士的口中噴薄而出,而用盡全力要把殷旭的魂識納入自己的身軀,到頭來卻是適得其反,那些呼呼吹起來的風又收回來,終於在最後一股風進來時,那是一股黑色的風,直接把鈴鐺給吹得連渣子都沒有剩下。
但殷旭卻莫名其妙地變得好了很多,他還可以在地上翻了個身,眼睛也慢慢睜開了,相術士看着他的眼,驚恐萬狀,這怎麼可能!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