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心,可他卻也不願再去面對現實。
此刻的他,只想在待這個無人問津的角落裏默默死去。
試圖用以這樣的方式,逃離這個對他來說只有無盡之陰冷與束縛的世界。
“我該……何去何從啊……”
孫無量的心中,再一次的暗暗響起了這般悲吟,他的眼角,流露出了兩行滿是無助的淚水。
當晚,藥堂救助站的更衣室中,幾名救援人員正在這裏脫下或是換上各自那厚重的隔絕制服。
其中,卻是有個既不更衣,也沒有其它作爲的人坐落在這房間的一道角落裏。
厚重的隔絕制服,將這個異類從頭到腳都遮蔽的嚴嚴實實,從某個方面來說,此人已經如此的躲藏了起來。
“你們說……那墳喰能找到我們的頭上來嗎?”
突然,更衣室裏響起了這麼一句話。
幾乎是在此話傳出的同一時間裏,衆人便一齊循聲望去,才見:此話出自那個身着制服的傢伙。
“不會~我們……”
場上,其中一人如此的搭起了話來。
可他甚至還來不及吐露出一句完整的話語,便被一旁的另一個人出言打斷了開來:“說什麼呢?!
就算她真的找了上來,那我們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怕她幹什麼?”
見他這麼說,衆人隨即發聲附和道:“是是是……”
爾後,他們便都不再搭話,只是自顧自地操作起了自己的手中動作。
至於那個異類,則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默默地向着門外走了出去。
一直到走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角落之中以後,才見此人將自己頭上的全面罩摘了下來。
至此,她的真容也才得以顯現而出,定睛看去:正是那墳喰本尊!
除了面罩之外,在這之後,更是見她從那厚重的制服當中脫離了出去。
一邊思索着什麼的同時,還見她整理起了那頭搭在了自身肩背上的髮絲,綰起了一道高馬尾。
緊接着,一隻附有倒刺的髮箍憑空出現,直接扣在了那馬尾辮的髮根之上。
至此,馬尾辮成功定型,墳喰也就不再用以雙手輔佐。
鬆手之後,又見她的右手掌中憑空現出了一道墨黑火焰,沒有絲毫的拖沓,她直接將其投向了這面前的制服。
幾個瞬息過後,便見它們一齊化作黑灰散落在了這張地面上。
走在路上,她回憶起了更衣室中的那遭經歷。
“不會~我們……”
這句未能完全得以面世的話語,勾起了她思路,她在心中暗暗的思索了起來:“我們什麼?
不會~我們行得正坐的端,怕她幹什麼?
還是‘不會~我們處理的很好,她不可能得以發現什麼端倪’……
不管是什麼,這救援隊中都不可能能夠再讓我撈到些什麼情報了。
況且,如果當時的他想要說出的話是爲後者,那就說明他們懷有極強的警惕心理。
不知道叫住他的人是因爲害怕隔牆有耳,還是因爲注意到了我是個一直身處於僞裝之中的存在纔有了那般表現。
但是不管怎麼樣,如果當時的我化上了一副難以識破的男妝,再配上我的變音技能徹底的由女化男,想必……
就能夠很容易的套出情報來了。”
想到這裏,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道一襲粉飾的身姿,那個曾化成過淺析、葉流心,以及其他許多角色的存在。
事實上,墳喰從沒見過化成淺析與葉流心的她,她們也沒在不夜城打過交道。
只是早在很久以前,她們二人便有了接觸。
以往,那個沒有常人情緒的她還不會爲她那出神入化的易容之術生出什麼特殊情緒。
那時候的她對她的認知僅僅是“這個人不算強大,但卻難以捕捉”,但是現在……
這個被愛過的,被人悉心教導過了的她,第一次對一個於血修之外的人生出了一種不再只是“強與弱”之內的另一種認知,讚歎於她的僞裝能力。
但這僅僅只是一個小插曲,很快,她的思緒便再一次的回到了正軌之上:“救助站是沒什麼指望了,甚至於……
如果真的就是他們將那血修的遺體偷了過去,那麼我這一次的此番動態,無疑是打草驚蛇的爲他們敲響了警鐘。
蒙上制服混入其中的這個伎倆會被他們直接識破,接下來,我還會遭到他們的處處提防……”
想到這裏,她的思緒陷入了無路可走的尷尬境地。
不過也是,她的查證方向就是藥堂本身,可是她既不可能直接發問,也無法做到混入其中。
“罷了,先看看情況,如果明天的他們開始有所動作,我便再尋找機會潛入其中,尋求得以作爲的間隙。
現在,先去對這整爿藥堂悄無聲息地搜尋一番……”
一邊想着,她也在一邊走了回去,形單影隻的遊蕩在了這片漆黑的藥堂走廊之中,宛如一隻有待收伏的遊魂野鬼。
次日,果不其然,藥堂的所有部門人員都不再戴有任意形式的口罩或是面罩。
這般舉動,無疑是向墳喰宣告了他們的做賊心虛。
見此情形,她也就不在其它方向費時費力,而是直接找到了負責她們這個案子的執法者,將這個情況轉告給了他們。
“這個藥堂有重大嫌疑,別在其它的事務上浪費時間了,對它展開搜查,要快。”
人來人往的街道一旁,墳喰如此的發話道。
再說她那面前的幾名執法者,聽聞此言,他們均是顯露出一臉的疑惑,緊接着,又見他們其中一人如此的發問道:“爲什麼這麼說?有什麼依據嗎?”
墳喰:“自從我昨晚穿上了一套援救服潛入了他們的救助站裏,並且側面打聽了一下那血修的消息之後……
就在今天,那藥堂裏的所有人都不再戴有面罩了,這無疑是爲了方便他們的相互識別。
更加不必懷疑的……則是這樣的安排是爲了防止有人潛入進去。”
執法者:“但是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啊,防止外賊潛入,即便是在事件已經發生了之後的亡羊補牢,又有什麼問題呢?”
墳喰:“那爲什麼他們不在血修遺體被盜之後立馬作出舉措?
偏偏是在我行動之後,他們才這麼做了。
如果說這不是做賊心虛的話,那還能有着什麼解釋?”
說出這話的同時,她的周身,猛地迸發出了一陣極其強大的凜厲氣場。
這一下,可是直接唬住了場上包括執法者在內的所有人們。
緊接着,又見他們當即唯唯諾諾的連連附和道:“是是是!我們馬上就去展開排查!”
一邊說着,還見他們也在一邊朝着那爿藥堂的所在方向跑了出去。
即便他們已經如此表現,可那墳喰還是覆滅不了自己那心中的不快與怒火。
這股怒氣的來源,並非源自他們的一再反駁,而是她已經隱隱的察覺到了:這幫人已經與那爿藥堂打通了一氣。
事實上,倒也不是察覺,只能說是一種毫無緣由的預感。
儘管還不明白這種感覺究竟從何發起,可它就是那樣的鮮明存在。
意識到這一點後,墳喰反倒不再爲自己此刻的這般處境感到無力。
因爲現在的她已經打定主意了:如果這一次的他們還是無法給出結果……
那麼她便再一次地發起一場屠殺!強逼出她想要得出的所有!並且僅限這一天之內!
加派人手,展開搜查,一忙到晚,一無所獲。
至此,墳喰不再隱忍,她找到了那名“柳主刀”,衝進了他的私人寢室裏。
特意點亮了那牆上的靈燈,一把將其從牀上拖拽了出來,隨意的甩在了一道牆角之中。
緊接着,更是沒有絲毫的拖沓,直接在手中凝聚出了一把通體漆黑的尖刀,氣勢如虹的朝着他劈殺了過去!
柳主刀:“她已經不在這兒了!!!”
就在那把刀的刀口剛好已經在他的額頭上抹出了一條血痕的時候,他反應了過來,同時,如此的扯着嗓子高喊了一聲。
也正是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裏,他頭上的那把尖刀化作靄氣消散了開來。
緊接着,又見那佇立於他之身前的墳喰毫無生氣的發話道:“‘她’指的是什麼?”
“柳主刀”沒有立即予以回覆,他還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彷彿一個剛剛纔被從水中救起的受難者一般。
看得出來,剛剛那一番死裏逃生的經歷,着實是讓他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尤其聽到那墳喰的第一道發問之後,他更是猛地打了個激靈。
就這樣緩衝了片刻,爾後,才見他上氣不接下氣的發話了:“那血修的屍體……
已經……已經被運走了。”
墳喰:“哪兒?”
柳主刀:“我……我們也不知道!
我們……只是把那整具屍體直接賣給了客戶!”
到了這裏,他的狀態已經恢復了很多。
墳喰:“你那所謂的客戶要一整具屍體做什麼?這種東西不是隻是某個部位富有價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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