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平自然地找了個凳子坐下,說:“大家不用緊張。相信最近關於三佛齊王子失蹤的事情,大家都已經聽說了。本王這次來,也是想再確定一下。你們放心,如果大家都是無辜的,本王肯定不會冤枉你們的。”
新科沙裏使者甲有些緊張,說:“王爺,三佛齊與新科沙裏素有摩擦,您有所懷疑也是理所當然。但是我們可以保證,只要在大宋的地盤上,我們絕對不會幹出殺害三佛齊王子的勾當!”
趙成章道:“三佛齊如果出事,國家動盪,你們是最直接受益的。”
使者乙有些激動,說:“侯爺,上次我們已經解釋過,覬覦三佛齊的,可不止我們新科沙裏。”
屈平示意大家平靜,說:“可不可以幫本王分析一下,爲什麼殺掉王子,就能引起三佛齊局勢動盪?”
使者甲不好隱瞞,而且這些事情遲早也會天下盡知。便說:
“三佛齊國王六十多歲了,在這之前,他有四個兒子可以繼承大位,可惜後來都一一被人害了。到了四十多歲,國王又老來得子。爲了保存這王位繼承人最後的薪火,三佛齊國王是用盡心思、煞費苦心,孩子一出生就被送到外面,輾轉各地,一兩年換個地方,就是爲了不讓人尋到王子的下落。然而現在國王生命垂危,流落在外的王子恐怕是不得不回國現身,繼承大位。”
“這王子也夠命苦的。從沒享受過身在皇家的榮華富貴,卻還要承受皇家的興衰榮辱!”屈平感嘆道。
使者甲說:“這就是他的命吧!我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三佛齊王子竟然化身爲使者,躲在大宋。”
“可惜啊,還沒一鳴驚人,就已經撒手人寰了!”屈平一邊說着,一邊倒了三杯茶,親自推給三位使者享用。屈平看着使者乙右手臂上的抓痕,隨口問:“你這手臂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
使者乙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說:“哦,這個啊?是風疹撓的。”
使者乙說完,用左手的四個指甲在右前臂上抓了一把,頓時現出四排紅紅的抓痕來。
“要不要緊?船上有大夫,要不請他過來看看?”屈平問。
使者乙說:“多謝王爺,我這病從小就有,我自己有藥的。”
屈平點點頭,環視了一圈房內,見一堆堆大包小包的,還有一面大鼓,問:“從大宋回去,有沒有帶什麼大宋的特產啊?”
使者甲說:“有的,瓷器、茶葉……”
屈平打斷使者甲的話,指着角落裏的一面鼓,問道:“這面鼓,也是從大宋帶回去的?”
“這是一面銅鼓,可重了。我們準備把它帶回去,獻給國王做壽禮。”使者甲解釋道。
屈平說:“哦?國王生日!那可要代我向你們國王問好啊!”
使者甲說:“一定一定,希望王爺如能賞臉到我們新科沙裏做客,讓我們蓬蓽生輝就更好了。”
屈平心道:“如果是你們做的,你們新科沙裏國王的生日可就不好過了!到時候,就不是讓你蓬蓽生輝,而是滅頂之災都是有可能的!”
“哈哈,有時間一定去。好了,不打攪各位休息了,告辭!”屈平說完,跟新科沙裏使者告了別,便與趙成章回甲板上去討論。
屈平和趙成章邊喝茶邊議論。
屈平說:“你有沒有覺得那個說自己得風疹的使者,當我問起來的時候,他回答太平靜了?水至清則無魚,這不正常!”
“王爺您這麼一說,還真的像。他手上之前的抓痕,明顯比這次的要深。就算是犯了病,也沒必要把自己抓得遍體鱗傷吧?”趙成章附和道。
“何況他還說自己有藥。”屈平說,“目前他們嫌疑最大,你派人多監視他們。”
趙成章答應道:“知道。”
這時,屈平看見馮超出來甲板上閒逛,便把他叫過來,問:“不是叫你十二個時辰都不離開的保護他嗎,怎麼自己跑出來了?這幾天,沒什麼異樣吧?”
馮超回答:“一切正常,沒見他有什麼異常,就是經常跟我傷心,說王子失蹤了,他其罪難逃。”
趙成章說:“王爺問你,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
“他說要洗個澡,讓我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馮超說。
“這都快十月份的天氣了,洗那麼多澡浪費淡水。”屈平說,“快回去看看,萬一他自己掉澡盆裏淹死,或者敵人溜進去又把他殺了,那你可就是失職!”
馮超一拍腦門,叫道:“哎呀,屬下這就回去!”說完便往船艙裏跑去。
屈平給趙成章使了個眼色,說你去後面看看。
趙成章走了沒一會兒,蕭露領着涵兒氣喘吁吁地過來說道:“熱死了,你這閨女滿船的跑,我都要給她栓根繩纔行!”
“那可不行,小心別人說你虐待幼兒。”屈平笑道,“回房先去洗個澡吧你們,不用擔心浪費水,多的去了。大不了,我把我那一份讓給你們。”和順
蕭露說:“你這是扣呢,還是大方呢?”
“要不我們一起,兩人算作一份,節約一半水源。”屈平打趣道。
蕭露白了屈平一眼,拉着涵兒邊去邊說:“下次你再當着孩子的面亂說話,小心把你的牙敲掉!”
屈平強詞奪理道:“我說節約水資源,有錯嗎?真是的!”
蕭露剛走,趙成章就回來了,還邊走邊捂嘴笑。
屈平說:“你奸笑什麼呢?你聽見我說話了?”
“啊?王爺你說什麼了?”趙成章過來先灌了一口茶,坐下道,“你猜怎麼着?我在後面看得一清二楚。馮超推開門正要進去,才探進去一個頭,估計都還沒來得及往裏面看,就被王泰蘭那小子‘哇’的一聲怪叫,給一巴掌打出來了!”
一個大男人洗澡,難道還怕被偷窺?
屈平覺得奇怪,問:“爲什麼?”
“我也覺得奇怪,都是男子漢,出門在外的,洗個澡有什麼不能讓人看的!”趙成章說道,“他又不像我,難道身體還有什麼忌諱的!”
屈平倒是很佩服趙成章這麼直爽地看待自己的缺失,不過趙成章的話,倒是讓屈平對王泰蘭這個小子更加好奇起來,莫非他是個假小子?有意思了。
船在交趾廣南靠了岸,交趾、占城、吳哥的使者都拜別了屈平和趙成章,下船各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