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連本官都信不過?好吧,那算了!”秦檜說完轉身便走。
小太醫一想,怎麼能得罪秦檜大人呢,況且大人就在自己眼前,自己調整好了腰帶就馬上把盤子接過手上來,這樣應該沒問題的。
“大人,那……多有冒犯了。”小太醫叫住秦檜道。
秦檜回身,道:“都是爲皇上辦事,什麼冒犯不冒犯你的!來,給我吧!”
秦檜身手去端,一開始小太醫還不願放手,秦檜又抽了一下,對方纔不好意思地放了手,然後趕緊去調整自己的腰帶。
秦檜剛纔背過身去的時候,已經將藥粉拿在了右手藏着。但是他看着密封的盤子和酒瓶,有些無計可施。
這藥粉可怎麼放啊?
秦檜正一籌莫展,不免緊張起來,他突然靈光一閃:“盤裏的紗布不好動手腳,但是這個酒瓶的瓶口,專門設計的是一個出水的小凹嘴,卻可以做文章!可以將藥粉塗在瓶口上面,等倒酒出來的時候,正好可以帶上瓶口的毒藥!”
趁小太醫不注意,秦檜趕緊將藥粉塗抹在酒瓶凹口處。他不敢塗多了,怕留下證據,這樣能保證裏面的酒倒出來時,正好將瓶口的藥粉都帶走。
小太醫整理好腰帶,擡起來,正看到秦檜手收在空中。
秦檜一手託着盤子,鎮定道:“看,老夫一隻手也可以舉的穩穩的。但是你可不能這樣端進去,你得雙手,端在胸前,不能高、不能低。禮數,不能失了禮數。”
小太醫心想:“這個秦大人聽和藹的。”
小太醫雙手接過盤子,恭敬地向秦檜致謝:“小的知道了,多謝大人指教。”
秦檜心裏的石頭終於放了下來,他走在前面,招呼小太醫說:“快些跟上了,別比我這老頭子還慢。”
寢宮裏除了皇上,還有吳皇后、刑貴妃、潘貴妃、娜妃,還有唐慎微,以及兩個內侍。
皇上這些天只能清淡飲食,眼下正在由吳皇后一勺一勺地喂稀飯給他喝,旁邊唐慎微垂手而立,正述說着昨日屈平爲皇上做手術時的情形。
趙構今日精神好多了,也不發燒了,只是右下腹還隱隱扯痛,需要時間靜養。
唐慎微說到屈平爲皇上縫合完最後一針滿頭是汗的情形,皇上壓着傷口哈哈笑起來,說:“抑之的這門手藝,是專門爲朕學的吧?”
秦檜這會兒剛好進來,見着皇上開懷在笑,快去而入,跪下道:“臣叩見皇上,皇上洪福齊天,終於轉危爲安。昨日臣等,真的是,恨不能替皇上受苦哇!”
趙構並不領情,拉下臉來說:“朕的抑之呢?”
秦檜一聽皇上說得這麼親暱,心中妒火燃起,心中的最後一點愧疚此刻蕩然無存。
秦檜說:“奉太后懿旨,暫時在刑部冷靜冷靜。”
小太醫端着盤子小小心心的進來,見皇上對秦檜發火,站在唐慎微身側,瑟瑟發抖。他心想,即將康復的皇帝,龍威好強大啊!不怒而自威!
“哼,立馬讓抑之來,朕要見他!”趙構說話太用力,扯着右下腹疼痛,一陣齜牙咧嘴。
唐慎微道:“皇上,消消氣,免得掙開了傷口。先幫您換藥吧?”
趙構擺手讓皇后暫不要餵了,然後由潘貴妃和娜妃扶着躺倒,也不管地上跪着的秦檜,叫唐慎微:“先換藥。”
秦檜偷偷皺起額頭,擡眼看着唐慎微爲皇上換藥。
只見唐慎微去洗了手,自然晾乾後,將銀盤的蓋子翻過來,再將酒倒在蓋子裏。
秦檜目不轉睛地看着唐慎微傾斜着酒瓶,酒通過瓶口的凹槽流出來,正好跟自己預想的一樣。
此時,小太醫已經顫顫巍巍地替皇上將傷口的敷料去掉,露出了微紅的傷口。
趙構擡起頭看了一眼傷口,對合還挺好的,就是傷口兩側有些發紅。
皇后和其他三位妃子都不敢看,紛紛掉過頭去。
唐慎微再從銀盤裏拿了兩塊紗布,蘸了酒,將傷口由內向外反覆擦拭了兩遍,才用幹紗布覆蓋上去,最後再用綁帶在腰上纏上一圈,算是大功告成。
秦檜看完整個過程,內心歡天喜地,嘿嘿,我秦檜的天下快要來了!
趙構換完藥,讓旁人將自己背部墊高來,又恢復了雄氣。他對秦檜說:“你別跪着了,你回去,跟襄王換個位置。”
“換個位置?”
“他現在在哪,你等下就在哪!”趙構不容置疑道。
秦檜愣了一下,走就走,也好證明自己不在案發現場。秦檜含着屈辱告退而出,心想,等您不行了,太后出山之時,便是我秦檜暢通之時!
吳皇后勸趙構道:“皇上您別發這麼大的脾氣,當心傷口。再說,秦大人也是在其位謀其職,況且,太后下的懿旨,他也不能不遵從。”
趙構哼了一聲:“太后怎麼會不信任抑之?”
“還不是當心皇上您?”吳皇后又小心地說,“皇上您不是先開了個頭嗎?”
趙構訕訕地把臉撇到一邊去,小聲嘀咕道:“朕也有自己的顧慮。”
“什麼?”趙構說得太小聲,吳皇后沒聽清楚。88
趙構說:“朕說,現在朕已經好多了,你們不能都圍在這裏,該帶孩子的回去帶孩子去吧!”
潘貴妃心道:“我自己話都沒插上嘴,皇上就要我回去,太狠心了。感覺不到愛了。”
娜妃卻認爲,皇上的意思難道是想讓自己留下來陪他,讓皇后和潘貴妃回去?
吳皇后也想讓皇上雨露均沾,不能自己獨佔恩寵,便說:“那就依皇上的。我先回宮,換邢姐姐、潘貴妃或者娜妃服侍皇上吧!”
邢貴妃沒有說話,她現在一心求道,除了皇上的性命,她本着古井不波的心,對其他都不關心。
潘貴妃倒是有些期待,還就沒有與皇上魚水之歡,皇上看來是將自己冷落了。
娜妃則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那晚之後,自己和皇上第一次互通有無,之後屈平卻潛入了宮中,不知道屈平看見自己沒有,好難爲情啊!
皇上想了想,說:“朕現在慢慢好轉,刑貴妃無需掛念,就先回去吧。潘貴妃一直守着朕,還沒回去照看皇兒吧?不如你先回宮。娜妃左右沒有別的事,便留下來吧。潘貴妃晚上再來替娜妃。”
刑貴妃沒有說話,低頭向皇上行了個禮。她自打金國回來之後,就已經打定主意,今後便與青燈作伴,一心向道,虔誠爲皇上和大宋祈福,其他的都是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