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晏心中訝然,不自覺的挑了下眉頭。

    這個時候他竟然還能想起那個丫頭……也真是心大。

    皇帝亦頗爲詫異,他看向蕭煜,不知蕭煜此時開口心中是何意,難不成……蕭煜竟信了眼前這年輕人?

    他又將目光落在了莊晏身上,有些疑惑不解。

    這些年來,皇帝對蕭煜一直都是倍加信任,亦很是尊敬的,如今蕭煜開了口,皇帝便什麼都沒說,只看着莊晏,等待着他的回答。

    在蕭煜和皇帝兩個人的注視下,莊晏擲地有聲:“若我能得償所願,可將秦國拱手相送。”

    說完,他對皇帝作揖,神情鄭重。

    蕭煜聽完略顯驚訝,多看了莊晏一眼,皇帝則是搖了搖頭:“人家都說少年氣盛,莊公子有野心是好事,卻是不該口出狂言。”

    他明顯是有些失望的,大抵,他是覺得莊嚴在誇下海口吧,也正是因爲他並未將莊晏看在眼中,話說的才這般直接。

    莊晏是感覺到了皇帝的想法的,他不急不慌,對着皇帝微微一笑:“空有實力未有野心者,難成大事,有野心唯有實力者,亦是如此,這野心大否,也要看實力是否能夠支撐,若實力足夠,野心只是佐助。”

    換而言之,他認爲自己有那個能力。

    皇帝是贊同莊晏的這番話的,可至於他這個人以及他說的這件事情,皇帝怎麼聽怎麼覺得並不現實。

    且不說莊晏在此空口白話,單說秦國此時的局勢,秦國皇帝子嗣不多,膝下成年的皇子唯三人,除了皇太子之外,其餘二人生母出身低微。可以說,皇太子的位置很穩,輕易動搖不得。

    就算莊晏以他的身份帶兵入秦,十萬之衆亦無多少勝算,再者,此番齊國若是出兵,兩國關係將徹底惡化,且不說這十萬兵力入秦後可安然歸來,便說這期間,就是別國也有可能會趁機摻和進來,從背後咬他們一口。

    先帝重文,經過了這些年的休養,齊國如今國力與兵力剛剛重新鼎盛,尚需繼續休養生息幾年,還不到舉兵動作的時機——這也是爲什麼這些年來,齊國和秦國相鄰,磨擦頗多,卻是還未曾刀兵相向的原因。

    秦國顧忌頗多不敢貿然出手,齊國亦然,畢竟每個皇帝都不想讓自己在史書上被扣個“昏君”、“急功近利”的帽子,是以沒有八成把握,他們不會輕易主動發兵。

    心裏如此想,皇帝果斷拒絕道:“若朕不曾記錯,秦國太子地位穩固,輕易不能動搖,朕知莊公子心有不忿,可此事,朕不能相幫。”

    面對皇帝的拒絕,莊晏不急不躁,他道:“可皇上不要忘記,我與他乃雙生子,若是叫秦國之人知曉當今太子乃雙生子之一,還會一如既往的擁戴他?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皇上應該比我懂,如今秦國朝廷之中人心不齊,若他能被人質疑,皇室中少不得有許些熱鬧要瞧。”

    聽了莊晏的話,蕭煜饒有興趣的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莊晏頷首:“王爺英明。”

    蕭煜突然問:“若我國出兵助你,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成事?”

    這話問的實在突然,莊晏想了一下,給了一個比較保守的估計:“六成。”

    “六成?”蕭煜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莊晏:“只憑六成把握,你便敢來此借兵?”

    在蕭煜臉上出現這種表情實在是太過詭異了,果然,他下一句話陡然聲音嚴肅了許多:“說罷,你還有什麼倚仗?”

    明顯,蕭煜是拿準了莊晏手裏是有東西的。

    被蕭煜一句話就說中了,莊晏心中微微有些驚訝,正色道:“我手中尚有五萬兵力,乃我外祖父所賜,其中八千乃鐵騎,在戰場上向來所向披靡,足以一敵十。”

    這五萬兵力可是他用來與皇帝之後談條件的最重要的籌碼,他原計劃是先儘量說服皇帝和蕭煜,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裏——實在不行,這五萬兵力他最後再亮出來用來說服蕭煜和皇帝也好,可他沒想到這十句話還沒到,蕭煜就問出了這個問題來。

    他有心暫瞞,可眼前的情形他又不能說謊,於是他便果斷的選擇了和盤托出,這樣雖能讓他少了先機,可總好過蕭煜因此對他懷疑。

    皇帝聽着這二人的對話,大喫一驚,他看向莊晏,對這年輕人的看法比之方纔變了一些。

    他手裏竟然握着五萬兵力?

    五萬兵力,若是這五萬人從秦國向齊國進發,靠着人海戰術強攻邊關,也足夠輕鬆拿下幾城,更別提這其中還有秦國鐵騎。

    王老將軍麾下的秦國鐵騎可是令周圍幾國皆聞風喪膽的存在,甚至於蕭煜這些年也在效仿秦國的王老將軍,在祕密訓練同樣的隊伍。

    皇帝心中忽然閃過一絲殺機,眼前之人,絕不能叫他安然回去!

    根據之前蕭煜對莊晏的瞭解和打探,蕭煜大抵猜測到了他手中是有兵力的,可如今知道了真心,蕭煜還是不免吃了一驚,不過令他喫驚的不是這五萬兵力,而是其中八千的秦國鐵騎,這可遠遠比他猜測到的強的多。

    他問:“既你手中有兵,爲何還要來我國借兵?”

    莊晏道:“因爲……五萬不夠,遠遠不夠。”

    蕭煜道:“五萬兵力,也足夠你佔幾城爲王了。”

    “我的目的是叫秦國徹底覆滅,叫他們所有人都後悔當初的決定,佔幾城爲王?”莊晏一笑,未再說下去,可那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蕭煜聞言收回了目光,似是在思索。

    而皇帝在說完那句話之後一直就沒說過話,也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麼。

    面對皇帝和蕭煜,一向冷靜的莊晏心中也開始有些打鼓了。

    其實面對皇帝還好,莊晏看得出來皇帝並不想幫他,所以蕭煜的態度極其重要,他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說服蕭煜。

    想了想,莊晏一咬牙:“此番借兵,我誠意十足,若是皇上不放心,將來大可派一心腹之人隨我身側,我亦可將手中兵符交由其保管,足證己心。”

    這句話算是誠意滿滿了,不過同時也將莊晏放到了一個略顯弱勢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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