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莊晏第一次進蕭無憂的閨房,他一時有些拘束,蕭無憂卻是歡喜的很,對他有着說不完的話,用過了飯,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直到那屋裏蕭煜再也淡定不了派人來“請安”,莊晏纔在蕭無憂依依不捨的目光中離去。
這一夜,註定無眠。
第二天公雞剛剛打了鳴,蕭無憂便準時睜開了眼睛,洗漱打扮,還特意施了粉黛,他都要走了,她想給他留下一個最好的印象。
被蘇晚吟逼着用過早飯,她隨着蕭煜去給莊晏送行,蕭辰遠聞訊也說要去。
一路上,蕭無憂都是哭喪着小臉的,雖說先前就有心裏準備,但是真到了這一天,她心裏的不捨的難過一下子就迸發了出來,惱人的很。
蕭辰遠一直瞄着蕭無憂的表情,見她愈發的難過而且隱隱有要哭的架勢,他輕聲道:“長姐別不開心了。”
不想讓蕭辰遠跟着自己操心,蕭無憂搖頭:“我沒事。”
這時,走在前頭的蕭煜忽然停下,回頭看着她道:“他還會回來的。”
蕭無憂點了點頭,又低下頭摳着指甲,不知回什麼纔好。
蕭煜摸了摸蕭無憂的發,輕聲道:“好了,走吧。”
莊晏比他們出發的要早,此時已經點好了將士準備出發去渭城了。
廣場之下,莊晏身穿鎧甲,氣宇不凡。
蕭無憂是第一次看見他穿鎧甲,她覺得這樣的他格外好看,可是她此時完全沒有戲弄打趣他的心思,只滿眼不捨的看着他,不知怎的,她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可她一貫不喜歡哭哭啼啼的,便強忍着那種酸澀,努力對着他露出了個笑容。
正巧他也向他們看來,看着今日打扮的格外好看的姑娘,他一時頓住了腳步,不知該如何做才能叫自己心中的不捨和彷徨淡卻一些。
“王爺。”副將從遠處過來給蕭煜請安,莊晏見狀回了神,上前對蕭煜作揖,眸光卻是控制不住的一直瞄着他的姑娘。
看在莊晏即將要走的份上,蕭煜對這一幕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雙方交談了幾句,蕭煜藉口要去別處看看,獨留了蕭無憂在此處。
“真的要走了。”她看着他,眸中是濃重的不捨。
莊晏不知說什麼才能寬慰她,便一笑,拍了拍自己腰間的粉色荷包:“我戴着呢。”
“打眼就瞧見了。”她微微垂首,一向能言善辯的她忽有些詞窮。
莊晏摩挲着荷包,低頭只能看見她的頭頂:“過幾日回了京城,你萬事小心,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來。”
蕭無憂道:“你萬事小心纔對。”
這氛圍着實低沉,莊晏忽然一笑:“怎麼突然這樣傷感,我就要去立功建業了,咱們該開心纔對。”
是啊,該開心的,這一時的離別是爲了更好的重逢,等莊晏再歸來她們就能真的在一處了,她該開心纔對,可是……她怎麼就開心不起來呢。
“好,爲了不叫郡主嫌棄,我也得保護好自己纔行。”莊晏故作輕鬆,可氛圍反而越來越低沉了。
蕭無憂接過了丫鬟揹着的包袱遞給了莊晏:“這些藥你留好,這都是我從師父那裏偷出來的,她一向對這些藥寶貝的很,藥我分着放的,作用也都寫在瓶身上了,你到時候自己分類放好。”說完,她又囑咐了一句:“別捨不得喫,到底命是更重要一些的。”
“好。”莊晏握緊了包袱,一雙眼睛始終沒離開她。
不一會兒,有人前來催促,說是到了啓程的吉時。
蕭無憂握了握衣袖,心中的難過愈演愈烈,她不敢看他,只低頭輕聲道:“保重……再……再見。”
這再見兩個字她說的極爲不情願,莊晏何嘗不是,他就那樣低頭看着她,直到士兵再三來催促,他纔不舍的挪開了目光,深吸了一口氣道:“再見。”
說罷,他咬着牙轉身離開,甚至不敢看她,他怕自己看多了便再不捨得離開。
就在莊晏轉身的那一剎那,蕭無憂終於忍不住了那股子酸澀,打眼睛裏跑出了兩顆金豆子,她慌忙擦去,抿了抿脣故做堅強,跑去尋了蕭煜,一起目送着莊晏他們離開。
他騎着一匹白馬,身披戰袍,威風凜凜。
蕭無憂望着他的背影越來越小,最後幾不可見,她忽擡頭看向天空,深吸了一口氣,她不能哭,她就回家等着,等着他安然歸來,帶着聘禮,娶她爲妻。
等到那個時候,她就再也不會和莊晏分開了。
是的,她不能哭,哭是個不吉利的事情。
她在那黯然傷心,蕭煜瞧着她心裏也不大是滋味,蕭辰遠卻是一直向背後張望,眼中閃過幾絲狐疑。
見蕭無憂傷心,他特意過去尋她說話:“表哥一向愛湊熱鬧,也不知今個兒怎麼沒來。”
蕭無憂悶悶的道:“他和莊晏不對付,自然不會特意來送人。”
“也是。”蕭辰遠點了點頭,忽然間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拍着手大喊了一句:“不對!”
蕭辰遠一驚一乍的,將蕭無憂嚇了一跳,她甚至在那一瞬間忘記了悲傷:“怎麼了這是?”
蕭辰遠瞪大了眼睛道:“我昨個兒瞧見表哥收拾包袱來着!他這個時辰還沒來!又沒個音訊,該不會……我只是猜測,他是不是悄悄的跟着莊公子離開了?”
江艾軒先前就想着法子打算去秦國,只是衆人不讓這才作罷,眼下……以他的性格,這悄悄離去倒也真的有可能。
蕭無憂臉色頓時一變,立刻派人去追。
這個不省心的!她都夠難過了!他竟然還跟着湊熱鬧!等他被人抓回來的!她非叫孃親也罰他抄規矩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