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郡公當然是信得過的,可若是他也一起同行,他們行事多少都會有些不便。
小夫妻二人不約而同地向桓老郡公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桓老郡連餘光都懶得賞給二人一個,捋着長鬚道:“姬鳳濯此時尚在錦國,短時間內他到不了天水郡。
你們要去什麼地方老夫不想幹預,但行事不必如此急躁。
咱們且先回府休整三五日,把該理順的事情理順,該準備的東西也準備一下。
小九初次登駱家門,兩手空空的也不像樣子。”
他的話合情合理,讓人無從辯駁。
禮物當然要準備,甄媽媽那裏也很有必要再去一趟。
日頭已經升得老高,幾名護衛尋了些簡單的喫食送了過來。
幾人匆匆用過飯食,離開了田莊。
桓郡公騎行在隊伍最前面,整個人卻是無精打采,甚至連坐騎都是蔫頭耷腦的。
桓鬱陪伴在側並一直在引着他說話,試圖讓他分散一下注意力。
蕭姵則陪着桓老郡公在隊尾,鬆開繮繩任由坐騎緩步前行。
桓老郡公伸手摸了摸黑色駿馬的鬃毛,感慨良多。
“小九,你從赤都汗那裏訛來的寶馬的確相當不錯。
老夫戎馬一生,見過的良駒數不勝數,能與這兩匹寶馬相較的幾乎沒有。”
蕭姵歪着腦袋看着他:“幾乎沒有,那就是有嘍?”
桓老郡公收回手,並不打算回答她的提問。
蕭姵輕輕哼了一聲:“八年前您把冰魄贈與我,我就一直在考慮該孝敬您點兒什麼好物件兒。
方纔我還在想,若是您真的喜歡,我就把這匹寶馬送給您。”
桓老郡公挑眉:“聽你這意思,現下是不打算送了?”
“您連這麼點小事都不肯告訴我,還好意思收我送的禮物?”蕭姵皺了皺鼻子。
桓老郡公笑罵道:“瞧你那個小氣樣兒!想聽什麼只管問,幾句話換一匹寶馬,怎麼看都是划算的。”
“切——誰稀罕呢,您的那些祕密就留着發黴吧!”
“你個鬼丫頭!”桓老郡公咬牙道:“那老夫的本事也一併留着發黴了啊!”
蕭姵嘿嘿笑着湊了過來:“別呀——等我和桓二哥從武威郡回來,您一定要把所有的本事都交給我。
反正我已經是桓家人,也不算壞了規矩。”
桓老郡公笑道:“好啊,那老夫就先把做菜縫衣裳的本事交給你!”
蕭姵像是吃了酸杏一般,小臉都皺了起來。
“縫衣裳就免了,我這五大三粗的就別去糟蹋衣料了,至於做菜麼……”
她自幼生長於富貴之家,幾乎頓頓皆是美味佳餚。
但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多半還是那些看似尋常卻非常可口的喫食。
不過,要說讓她最是回味無窮的,還是桓老郡公親手做的那些菜。
雖然已經過去了八年,她想起那些飯菜時依舊饞得不行。
可饞歸饞,她卻不認爲自己能學會那一手好廚藝。
開什麼玩笑,有那工夫她乾點啥不行?
桓老郡公打趣道:“這就慫了?”
反正我和他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您就把做菜的本事教給他。
他學會了,不就等同於我學會了麼?”
桓老郡公撫額,這丫頭真是鬼精鬼精的!
蕭姵趁機壓低聲音道:“祖父,您應該知曉那伊人笑的事兒吧?”
桓老郡公挑眉:“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那您告訴我,婆母當初是不是與姬鳳濯達成了什麼協議?”
“你爲何會這麼想?”
“我就是瞎猜的,您先聽聽看有沒有道理。”
“你說吧。”
“父親與婆母之所以選擇在軍中成婚,本意是不想暴露身份。
畢竟父親是郡公府的世子,若是回到天水郡大婚,勢必舉行一場極爲盛大的婚禮,難免引起錦國細作的注意。
可大婚之前,姬鳳濯的人就尋了來。
他的野心是明晃晃寫在眼睛裏的,婆母又如何看不出來?
她既不願意拖累桓家,勢必對弟弟加以規勸。
那姬鳳濯是個十分執拗的人,又怎會輕易收手?
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後來他似乎並沒有繼續糾纏,而是放手成全長姐的幸福。
這裏面若是沒有利益交換,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你指的是那天目淚的解藥?”
蕭姵點點頭:“我不得不這麼想。桓二哥是五月底的生辰,也就是說伊人笑的果實成熟時,婆母行動已經十分不便了。
可她爲何要硬撐着將那解藥製作完成?
伊人笑的果實採摘的時間十分講究,但製作解藥卻沒有必要這般着急。
她完全可以等孩子出世,自己的身子也將養好後再行製作。
還有她強行爲父親納妾一事,也十分蹊蹺。
我總覺得這裏面還有問題,除卻姬鳳濯之外,一定還有人插了一腳。”
桓老郡公陷入了沉思。
半晌後才道;“大婚之前公主的確同老夫說過,她已經勸服了姬鳳濯。
從那以後,姬鳳濯雖然派人來尋過老夫幾次,也與公主見過幾面,卻再也沒有重提舊話。”
“祖父,伊人笑的果實十八年才成熟一次,雲翎此時突然出現,除了我嫁進桓家的緣故,恐怕也和天目淚的解藥有關。”
桓老郡公微微頷首:“這顆解藥的確是吸引了太多人的視線。
好在伊人笑還在咱們的掌控之中,要想查出那插了一腳之人,倒也不是難事。”
說到這裏他長嘆了一口氣。
“從前老夫總以爲公主小小年紀,揹負的東西已經太多。
沒想到事情真相比老夫想象的還要嚴重。
她堅持絕不能把事情告訴巖兒,恐怕與那人有直接的關係。”
蕭姵抿抿嘴。
有些事桓老郡公沒有提,她卻不得不那麼想。
永徽公主強逼着丈夫納妾,恐怕也與那人有關。
她或許是打算好與那人同歸於盡,所以纔想讓同樣深愛着桓郡公的喬氏進門。
沒曾想她卻發現自己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