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一直在車裏等着,像是一具行屍走肉,雙眼空洞的看着前面,直到車門被人打開,他纔回神。
唐婧冉坐到了他的副駕駛上,他的眼波動了動,觸動了久違的情緒。
大學那會兒,他爲了不讓時嫿發現他富家子弟的身份,最初的時候,天天蹬着一輛破自行車去接她。
她就坐在後座上,緊緊的摟着他的腰。
再後來他的身份不小心曝光,他索性就開了車去接她,時嫿不是喫醋的女人,卻在上車的第一天就很認真地問他。
“長安,以後副駕駛的位置可以留給我一個人嗎?”
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時嫿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摘下來給她的。
許長安的眼眶發紅,害怕被唐夢茹發現自己的狼狽,連忙撇開頭,“你可以去後面坐嗎?”
唐夢茹身子一頓,明白過來後,臉上暗淡,“好。”
男人的副駕駛位,果然是留給愛人的啊。
唐夢茹一聲不吭的坐到了後面,並沒有多此一舉的問他爲什麼,她剛想讓他開車,一擡頭就發現許長安在哭。
他大概以爲她看不到,所以沒有遮掩。
但是她清清楚楚的從後視鏡裏看到了他的眼淚,無聲的掛在臉上。
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張張了嘴,最終卻緩緩閉上。
其實啊,她一直都有整個宇宙想要講給他聽,可是也時常都像現在這樣,張嘴卻吐不出半粒星辰。
車廂裏的空氣靜默,許長安抑制不住悲痛,所以沒有踩油門,就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也是在此刻,她才明白,她跋山涉水想要去見的人,根本不會牢記她,他只會記得他跋山涉水想要去見的人。
許長安沉默的哭了一會兒,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沙啞的說道:“抱歉,剛剛沙子進眼裏了。”
唐夢茹沒有拆穿他的謊言,而是溫柔的回答,“沒事。”
許長安踩了油門,汽車緩緩移動起來。
唐夢茹看着外面的風景發呆,大概是車廂裏的空氣太沉悶,她主動找話題,“長安,謝謝你以前一直幫助我。”
她在唐家是小透明,屬於那種消失幾年都不會有人發覺的人,這些年除了在主人的身邊,其他時間她全都在唐家。
因爲只要在唐家,她總能看到許長安。
她從小就有自虐傾向,喜歡在自己的身上留下各種刀疤,但是遇上許長安之後,她第一次有了傾訴的想法。
照顧她的傭人可憐她,心疼她,她多麼希望許長安也能心疼這樣的她。
她也等到了,因爲那個時候的許長安確實幫了她許多。
她因爲愛他,所以時常想要跟他道歉,因爲她的愛很沉重,裏面總是帶着許多令人不快的情緒,比如絕望,自憐。
她獨自一人在泥沼裏下沉,而她愛他,所以時刻想要把他也拖下來。
“舉手之勞而已。”
許長安的嗓音淡淡的,這會兒已經徹底恢復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