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看着他瘦到凹陷進去的臉頰,本該覺得痛快,可此時心裏面卻莫名的有些憋悶。
“杵在門口,是不打算讓我進去了嗎?”唐婉面無表情道。
聽此,封牧眼底才恢復些許焦距,他略顯不自然地讓到了一邊,和以往相比顯得有些低聲下氣。
唐婉走進去,他便把門關上了。
“你說的有事,就是跟簡明澤他們一起喫飯?”封酒喝多了,身體有些站不大穩,但神智卻格外清晰。
唐婉回頭看他一眼,覺得她剛剛絕對是出現錯覺了,纔會覺得他低聲下氣。
“是啊,跟我心上人喫飯就是最重要的事。”她笑看着他,眸底燦若繁星。
封牧一梗,覺得心像是被什麼壓住了,悶得難受。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艱難道:“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我,要跟我在一起。”
“對,說過,可是我現在不喜歡你了啊。”唐婉笑笑,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
她走到他跟前,說道:“這件事兒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吧?”
封牧垂眸看着她,她的臉變得很陌生,態度變得也很陌生。
“爲什麼?”他問道。
唐婉聽到他問這個問題,覺得很可笑。她撩了下耳邊的碎髮,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涼聲道:“喜歡你,要死那麼多次。就算我是貓妖,有九條命,也承受不住啊。”
她說話時的熱氣噴灑在他的頸邊,本該旖旎曖昧,卻讓他心臟一陣陣抽疼。
封牧閉上眼,顫抖着深呼吸一口氣,不知因喝醉還是其他,眼底染着細碎的光。
“可憐我啊?”唐婉站好,往後退了幾步,譏諷道:“真沒必要。”
或許以前的她需要他可憐,需要他手下留情,可是現在真不需要。
“對不起……”封牧眸色赤紅地看着她,眼底盡是痛苦。
這是他第三次跟唐婉說對不起,第一次她驚訝,第二次感慨,這次已經無動於衷。
這三個字對她來說,早就沒有意義了。
“知道蔣曉曉做的那些事以後,你後悔了嗎?”唐婉看着他,問道。
後悔了。
很後悔。
悔得心肝肺都在疼。
可封牧看着她冷漠的眼神,卻緊抿着脣,一個字都沒說。
他不想在她面前太狼狽。
見狀,唐婉誤以爲他並不後悔,她有些失望,卻又覺得意料之中。
像他這樣自以爲是獨裁霸道的人,又怎麼可能會爲曾經做過的事情後悔呢?
“你不用再回答這個問題,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唐婉說道:“算舊賬沒意思,說正事吧。”
“你想說什麼?”
封牧說不清是因爲喝酒太多,還是以往的事太傷人,手腳有些發軟。
他拉開把椅子坐下,怕自己腿軟摔倒,在她面前有賣慘嫌疑。
“蔣曉曉的事。”唐婉說道。
封牧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此時再次聽到,恍如隔世。
他怔了一下,才說道:“她現在被我關在紫苑居,你想做什麼?”
封牧嘴脣蠕動了下,沒出聲,只是神色頗爲難堪。
他瘦了滄桑了,沒有以往那麼盛氣凌人了,至少在唐婉面前,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還不太習慣他這樣,蹙眉道:“你兒子想她了,你把她放出來吧。”
“小文不是我親生兒子,你知道了吧?”封牧下意識道。
“是不是你親生兒子,難道有什麼區別嗎?你之前爲了救他,做那麼多事,甚至逼死自己的兩個孩子。該不會一句不是親生的,你就扔到一邊不管了吧?”唐婉譏笑道。
她的話跟她的眼神,都跟刀子似的往封牧心口上戳。
他努力包紮好自己的傷口,可還是不斷有血滲出來,一點點奪取着他的生機。
“他不是我親生的。那次我跟曉曉沒發生關係,是她在算計我,我後來也沒有碰過她。”
封牧還不敢跟唐婉承認他喜歡她,他只想先盡力消除她對他的恨。
但唐婉並沒有因這句話有何波動,她只是看着他,平靜道:“所以呢?”
她沒等他說話,便繼續道:“你該不會說你沒碰蔣曉曉,是因爲不夠愛,而你碰我,是因爲喜歡我吧?”
難道他強迫她,她還要感謝他愛她的身體?
聽此,封牧本想承認的,可他看着她眼底的嘲弄,把話又咽了下去。
唐婉被他弄得心情很糟糕,她不想再繼續留在這裏。
“把蔣曉曉放出來,然後把你兒子接走。”唐婉起身,拎着包往外走。
然而,在經過封牧身旁時,他卻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皺眉,冰冷的目光落在他手上。
封牧手背上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猛地挪開了。
“還有事?”唐婉絲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
他這才知道被喜歡的人用這種視線看着,有多難受。
“蔣曉曉那麼傷害你,你就這麼放過她嗎?”封牧垂着眸子,沒敢看她的眼。
“就這樣放過她,確實太便宜她了。”唐婉勾了勾脣角,“我不告她,但她跟我角色互換,把我以前受過的那些窩囊氣,也都體驗一下,怎麼樣?”
“好。”
她想怎麼做,他便隨她來。
就當爲他自己,也爲曉曉,贖罪了。
封牧問她具體想怎麼做,她只說具體得還沒想好,讓他先放了蔣曉曉,剩下的以後再說。
他答應了。
等唐婉走後,封牧便給何夢雨打電話,“把蔣曉曉放了。”
頓了下,他又補充道:“想辦法在她身上裝上跟蹤器,別讓她發現。”
“好。”
何夢雨答應一聲,給蔣曉曉送飯。
這段時間,蔣曉曉總是自己嚇自己,心神不寧,此時早已憔悴得不成樣子。
她晚上睡不好覺,幾次對何夢雨康彤威逼利誘,讓她們給她幾片安眠藥,她們都拒絕了。
這次何夢雨放下飯後,又掏出兩片白色藥片,“你要的安眠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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