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腦的風箱忽然不運轉了,我終於平靜下來了。
我摸着下巴在房間裏轉悠,轉了一圈我終於想通了。
我擡頭盯着容衍:“也就是說,我外婆壓根沒被燒掉?”
“是。”
“可是,那麼多人蔘加葬禮,沒道理你偷樑換柱的都沒人發現。”
“誰會湊上去盯着一個去世的老太太看?”
說的也是,至於表舅一家,外婆的死肯定跟他們有關,他們心虛着呢,怎麼可能看得那麼清楚?
“我外婆現在在哪?”
“昨天就準備帶你去的,結果你還打算殺人拋屍。”
我撇撇嘴脣,最後還不是沒成功?
我在別墅的車庫裏找到一輛車,也找到了鑰匙。
我看了一下,油箱是滿的。
我想應該是孫祕書給車加滿了油的。
我坐進駕駛室,容衍很不確定地看着我:“你有駕照嗎?”
“把那個嗎字收起來。”我十八歲那年就拿到駕照了。
他這才坐在我身邊繫上安全帶:“不要飛車,你外婆會等着你。”
我打着火,跟他擠了下眼睛:“你上了賊車,一切都由不得你了。”
車子很好開,應該保養過。
我略一尋思:“孫祕書肯定經常來開這輛車出去兜風。”
“人家隨時準備着你過來住,一切都爲你籌備好了,你爲什麼不這樣想?”容衍對我的說法嗤之以鼻:“你就不能把人往好的方面想?”
“因爲這個世界太醜陋了,哪有那麼多好人?”
“你小時候還有你外婆,我只有我一個人,那豈不是要憎恨全世界?”
“你是你,我是我。”
他怎麼想我不管,他想要愛戴全世界我也管不着。
我把車開的跟烈火戰車一樣,只差輪子擦着地面磨出火星了。
我把車開到容衍說的目的地。
那是一個小型的療養院,但是廢棄了。
容衍一邊下車一邊告訴我:“這裏有個小型的太平間,所有的設施都一應俱全。”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裏的,但踏進去我就覺得背後冷嗖嗖的。
我經常看恐怖片,很多場景都是建立在什麼廢舊的醫院啊,診所啊這種類似的地方。
這裏有兩棟三層高的樓,還有一個小型的花園。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荒廢了,花園裏雜草叢生,現在是冬天,草都枯黃了,樹葉也光禿禿的,蕭瑟景象盡收眼底。
其中有一棟樓上滿是爬山虎,現在也枯萎了。
白色的樓體表面上黑乎乎的一片。
大白天的就讓人毛骨悚然。
其實我是不怕鬼的,但是這環境也太嚇人了。
我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容衍,他帶着我走進了那棟有爬山虎的樓裏。
裏面滿是灰塵,椅子東倒西歪的。
我不敢大口呼吸,因爲那些灰塵會吸到肺裏去。
整棟樓裏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屏住呼吸的時候聽到我們倆的腳步聲在這棟空蕩蕩的樓裏迴響。
真t嚇人的。
容衍帶我去地下室,他告訴我:“太平間在地下室。”
我這個人安全感極低,而且又喜歡猜度別人。
我走下了臺階,聽到了轟隆轟隆的聲音。
容衍說:“這是製冷機在工作,沒有冷氣太平間裏的屍體保存不住。”
“這裏面。”我吞了口口水:“不止我外婆在裏面?”
“當然不止了,這療養院裏會有人去世,暫時沒有家屬來認領,就先放進太平間裏保存。”
“那,療養院倒了,都沒人來認領屍體?”
“嗯,沒有。”他帶着我走到一扇門前,摸出鑰匙打開了門。
推門的一剎那,陰冷的冷風混合着說不出來的氣味撲面而來。
我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
應該是黴味,因爲這裏估計關着門沒開c0322d03過已經很久了,容衍推開門的時候都挺費力的。
至少,有兩個多月沒開過門了。
我很少有害怕的時候,我可不想在容衍的面前流露出膽怯。
我硬着頭皮跟他走進去,我從來沒來過這樣的地方,和電影電視劇上的那些差不多。
房間不大,很冷,靠着牆是一排鐵櫃子。
鐵櫃子上有一個一個的鐵門,我知道里面拉開是什麼。
“這些隔間都住滿了。”容衍說:“療養院倒了跟屍體太多放不下了也有關係,慢慢地死人比活人多,療養院就經營不下去了。”
別說了,再說就成靈異故事了。
我冷的牙根發顫,容衍走到一個櫃子門的門口在口袋裏摸了摸:“鑰匙...”
他喃喃自語,我戒備地看着他。
我依稀決定他要搞花樣。
“什麼?”
“鑰匙,每一個隔間都有鑰匙的,可能丟在錢包裏了。”
“你的錢包呢?”
“我放在車上了。”
我看着容衍的眼睛。
他的眼睛清亮,從他的眼睛裏我看到了我恐懼倒快變形的面容。
我啥時候膽子變得這麼小?
“那,我們去拿。”他轉身。
“你不打算把我留在這裏,自己去拿嗎?”
“你想這樣?”他擰着眉頭:“也可以,你留在這裏我就不鎖門了。”
“鎖門幹嘛,你還怕有什麼人從這裏跑出去?”
“明明很害怕,幹嘛還要講這種話?”他抿着脣,皺着眉:“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拿?”
“不要,我在這裏等你。”明知道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我偏要逞能。
容衍注視着我:“你確定?”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我這麼犟,他也不堅持,點點頭:“你若是害怕就站在門口等我。”
“我的字典裏沒有怕這個字。”我冷笑着告訴他。
但是,我冷笑的時候咬到了舌頭,好痛。
他了解地點點頭:“很棒。”
他轉身大步地走出了太平間。
我看着他的背影走上了臺階,離開了我的視線。
我不怕...
纔怪...
我的後背都是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