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沒忍住,尿在了我的牀上。
我真想把他給扔了。
容衍帶小輪胎去洗手間洗澡換衣服,我換牀單。
我從來都沒做過家務,現在淪落到換被小屁孩尿溼的牀單。
換完牀單,我的瞌睡已經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容衍幫小輪胎洗漱好交給我:“我去片場。”
“走好不送。”
“不要給他喫外賣。”他叮囑我。
“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兒子?”
他摸摸小輪胎的腦袋:“你乖乖的,晚上哥哥帶車輪餅給你喫。”
“車輪餅是什麼?”
“就是被車輪軋過的餅,裏面的餡料都擠出來了,雞飛蛋打一樣。”我形容的極爲噁心。
容衍用極度鄙視我的眼神我一眼,就走了。
他這麼有愛心,他怎麼不把小輪胎帶去片場?
我美好的一天算是完了。
早上我煮牛奶給他喝,外加三文治和雞蛋。
好在小輪胎喫東西不挑食,很好喂。
早上我在沙發上琢磨該怎麼讓容衍乖乖爬到樸嘉嘉的牀上,小輪胎一直在我身邊跳來跳去的實在是煩人,影響我的思考。
於是我拆了一袋麥圈給他喫,又開動畫片給他看,他才安穩下來。
我思考了一整個早上也沒思考出個所以然,把自己都整餓了。
小輪胎一個早上都很安靜,我扭頭看了一眼魂飛魄散。
他滿嘴都是黑的,我湊過去聞了聞,是黑巧克力。
他什麼時候吃了我的黑巧克力?
我看看包裝紙,上次我跟容衍去超市我買了六塊黑巧克力,吃了兩塊還剩下四塊,他全部喫掉了?
黑巧不適合孩子喫,他不覺得苦嗎?
而且一下子吃了這麼多?
“小輪胎。”我去摳他的嘴,把他嘴裏還沒來得及嚼的半塊黑巧克力給摳了出來。
這孩子是饕餮嗎,給多少喫多少?
“小輪胎,你怎麼喫這麼多,去漱口。”我提着他去洗手間,然後百度小孩子巧克力喫多了有沒有事。
網上五花八門說什麼的都有,有人說有事有人說沒事。
我把他的臉給他洗的乾乾淨淨,他不反抗,我覺得他的精神有點打蔫。
我給他擦臉的時候發現,他的臉頰上冒出了一小塊硬硬的紅疙瘩。
剛纔還沒有的啊!
然後,在另一邊臉頰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一個紅疙瘩冒出來了。
“我癢。”他開始撓胳膊。
我擼起他的袖子,發現他的胳膊上全都是大紅包。
這是過敏的症狀啊!
怎麼喫巧克力會過敏長紅疙瘩嗎?
我來不及多想,上樓換了件衣服拿了手機就抄起小輪胎出門去醫院。
真是見鬼了,我稍微晃點神他就把自己搞成這樣。
我把車子開的像火箭,小輪胎躺在後車座上,我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
他的呼吸有點困難,喘不過氣來一樣。
如果真的是過敏了很嚴重的,有的病人會在氣管里長紅疙瘩。
過敏塊長在皮膚別處只是瘙癢不會有更大的危害,但是長在氣管裏就不一樣了。
會導致病人呼吸困難,窒息都有可能。
我車子開的橫衝直撞的,心臟在嗓子眼突突突地跳。
我很少這麼緊張過。
我怕什麼呢?
就算小輪胎有什麼事情,也不是我的責任啊。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帶孩子,誰讓西門珈纖把孩子給我。
不不,不是責任的問題。
前面堵車了,堵的水泄不通的。
小輪胎哭都不出來了。
讓他貪喫,這下可好了。
我使勁按喇叭,公路上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排成長龍。
就算是馬上疏通了,前面還要喫紅燈。
我瞧瞧醫院也就在一條街外,我乾脆走路算了。
我爬到後座抱起小輪胎,他軟綿綿的渾身滾燙。
“喂,死胖子,你堅持一下啊!”我用力抱起他從車上跳下去,玩命地向醫院跑過去。
我出門的時候情急都忘了換鞋,只穿了一雙拖鞋。
現在,拖鞋跑丟了一隻,我一瘸一拐。
算了,乾脆光腳跑的還更加快一點。
我拼了。
小輪胎在我的懷裏睜大着眼睛,一臉的死不瞑目。
別,別死啊...
我狂奔到醫院,覺得我的肺和心臟都要爆掉了。
還好我的體能從小就好,不然我還真抱不動這坨肥肉。
我跑到醫院就癱下來了,跪在地上:“救命,救命...”
醫生衝過來抱走我懷裏的小輪胎,簡短地詢問我:“怎麼了?”
“應該是過敏。”我上氣不接下氣。
“吃了什麼?”
“巧克力。”
“快去查過敏原,不過巧克力過敏不是這樣的,他還吃了什麼?”
我跌跌撞撞地跟着醫生走,腦子裏風車一樣在轉。
吃了什麼,他早上除了巧克力還吃了什麼?
哦,好像是蠶豆!
我記得他在跟我說:“姐姐,這個豆豆好好喫。”
我上次買零食的時候也買了一包蘭花豆,一直放在那裏沒有喫。
“蠶豆,他應該也吃了蠶豆。”
“那就差不多了。”醫生抱着他進急救室,把我擋在外面:“家屬不要進去。”
門關上了,我喘着粗氣站在門口。
我頭一次思緒這麼繁雜,這麼混亂。
其他的我沒有多想,我只是在想,如果小輪胎有個三長兩短的。
他才三歲半啊,這生命太脆弱了。
喫個零食就能把自己給喫死。
那我得坐牢吧!
這次得把牢底坐穿了。
我不是恐懼坐牢,這個後果我不去想。
我失魂落魄地在門口傻站着,直到我的手機響了。
我從口袋裏掏出來,是容衍打來的。
“喂。”我聲音抖抖。
“你們怎麼不在家,你帶小熊去哪了?你聲音怎麼這樣?”
“小熊吃了蠶豆,他蠶豆過敏...”
“在哪個醫院?”
“博愛。”
“我馬上來。”
我捏着手機繼續傻站在門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輪胎還在裏面沒出來。
搶救這麼久,估計是沒救了。
西門珈纖真是瞎了眼,把孩子交給這麼不靠譜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