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幫他們什麼?無非也就是沒地方住,還不起錢。你的意思是,讓他們住到這裏來,反正這裏房間多是不是?然後再讓我隨便賣掉一個我外婆的古董花瓶,這樣我還能幫他們還債,我被奉爲超級大善人,皆大歡喜是不是?”
我聲嘶力竭,喊的青筋畢現。
可能我的樣子太猙獰,容衍都懶的理我,轉身上樓了。
我是可以幫助他們解決困境,但是我沒有理由幫他們。
第一,我沒那麼好心。
第二,我不想當好人。
我氣的晚餐都沒喫,後來我回房間睡覺,聽到容衍正在隔壁打電話,我外婆的房子的隔音做的真的不怎麼樣,容衍打電話的聲音我都聽的一清二楚。
他應該在跟西門打電話,好像安排了住處給他們,關於他們的錢也答應幫忙。
呵,透過牆壁我都看到了容衍的腦袋上多了一個光圈。
他被樸嘉嘉給封殺,自身都難保了,他還這麼好心幫助別人?
我太感動了,連鼻涕都流出來。
簡直感天動地。
我是覺得一個人最寶貴的品質不是什麼捨己爲人奮不顧身之類的,我覺得最重要的是量力而行。
自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中,就不要做超負荷的事情。
我用耳機塞上耳朵躺下來。
帥氣又善心的小哥哥,希望他幫別人擦屁股擦得開心。
我呢,從來都是一個沒有同情心的小妖怪。
第二天早上,我老老實實當我的學生去上學。
大學裏有食堂,聽說很便宜還很好喫,我可以一天三頓都在大學裏喫,不用擔心會餓死。
早上在樓下客廳碰到容衍,我基本用白眼仁看他。
他做了早餐,老套的雞蛋三文治加牛奶。
我和富忻城約好了去大學食堂喫牛肉湯,我纔看不上他的早餐。
我從他身後走過,他忽然跟我說:“我認識的法醫明天就回來了,我已經跟他約好了時間,明天準備給你外婆做屍檢。”
明天,我想想,正好是禮拜六,我不上課。
“嗯。”我用後背對着他:“你最好別耍花樣。”
我開豪車去上學,其實兜裏空空如也。
我去接富忻城,他家和我家不太遠,兩個街口就到了。
他站在路邊,穿着英倫風的牛角扣藍色大衣,揹着雙肩包,大學生氣息濃郁。
他坐上車,塞給我一瓶熱乎乎的杯子。
“是什麼?”
“我媽媽早上打的紅豆奶,你嚐嚐。”
我擰開蓋子喝了一口,略有些燙,奶味很濃,紅豆沙綿軟入口無渣。
“好喝,你媽媽真是心靈手巧。”
他笑的眼睛彎彎的。
我開車的時候他一直看着我。
富忻城到現在對我都不死心。
我這幾天跟他走的蠻近,對他有點親切他就忘乎所以了。
“下週我不來接你了。”我說。
“爲什麼?”他立刻有點失落地看着我。
“因爲沒有這個義務。”
我必須要滅了他所有的念頭,不給他留念想。
不是我多討厭富忻城,而是我這個人沒有愛人的能力。
我沒打算和任何人談戀愛。
富忻城沒再說什麼,他遞給我一張卡。
“這是食堂的飯卡,裏面有錢。”
“你給我充了兩個億?”我想起腦殘瑪麗蘇文裏的橋段。
電話卡都能充幾個億的,我就樂不可支地笑個不停。
他傻呵呵地看着我笑,摸摸腦袋臉都紅了:“爸爸讓我充的,沒有兩個億,但是你隨便喫,喫完了再幫你充。”
“好。”我接過來隨便塞進口袋。
他又遞給我一張卡。
“這張是包養我的?”
“我爸爸讓我給你的。”
“嗯?”
“上次他住院,你幫我們付了五萬塊的醫藥費,現在我們家週轉過來了,爸爸讓我把錢還給你。”
“那是公司福利,又不是我借你們的。”
“你拿着吧,你的環境也不算好。”
“那我扔了。”我作勢拿過來就要往窗外扔,富忻城趕緊又搶過去:“這個卡沒密碼的,扔出去別人撿到會取走。”
“那還不趕緊收好?”我瞪了他一眼。
富忻城看我堅持就收起來了。
我送出去的錢從來不會拿回來。
不過,有一件事情就另當別論了。
我上次投給禿頭導演的兩百萬,既然現在他已經跟容衍終止合作了,那我也要把我的錢拿回來。
大學食堂的餐沒有富忻城描述的那麼好喫,當然不能跟米其林三星比,不過,我現在的狀況,能喫飽就不錯了。
富忻城跟我不是同一個年級,喫完早餐我們就分道揚鑣了。
我一嘴牛肉湯的味道去上課,今天上的是必修課,民法總論。
法學系大部分都是需要死記硬背的東西,早上富忻城把書給我,打開憲法,全都是條款,考試的時候一定會背的頭暈腦脹。
我聽了幾耳朵,基本上都是在照書念,我坐到後排去打瞌睡。
我用書擋着臉睡覺,但是身邊有人在跟我搭訕。
“嗨,同學。”
我抱着雙臂睡覺不理他,他一直跟我逼逼逼。
我忍無可忍準備給他一記重拳讓他知道大學是給他汲取知識能量,而不是泡妞的地方。
我睜開眼,正要翻臉卻看到跟我說話的小黃毛手腕上亮晃晃的江詩丹頓。
哦哦,是真貨。
憑我這麼多年紈絝子弟的經驗,我一認就認出來了。
小小年紀戴江詩丹頓,可見家裏多有錢。
我這個嫌貧愛富的特性啊,像小秧苗一樣茁壯成長。
我看他一眼,放下擋着我的臉的書:“幹嘛?”
“我認得你,你是簡寺鹿。”
“呵。”我一向都這麼有名。
我繼續裝睡覺,小黃毛壓低聲音跟我攀談:“我們一個班的,三個月前開學典禮你記得嗎,我站在你身邊。”
那時候我外婆還活着,我還是簡家千金大小姐,我上課的時候學校裏都有十幾個保鏢保護着我的。
那時的我風頭無倆,這種小角色我還能放在眼裏?
“唔。”我哼了一聲,他以爲我記得,很興奮。
“聽說你病了,住了很久的醫院?”
“唔。”
“那,我們從今後就是同學了,我叫柯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