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人一般不輕易相信別人。
我這個人覺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會騙我,除了我外婆。
我這個人又驕傲又自負。
我這個人自以爲是又自大。
所以我讓富忻城幫我查,因爲他是在這個世界上爲數不多的我相信的人。
我在聽到私家偵探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腦子裏居然在想的是富忻城和容衍有什麼關係,他會不會幫容衍隱瞞什麼?
但是我想破腦袋了也覺得他們兩個八竿子找不着關係。
“桃桃,時間不早了,你應該去考試了,超過半個小時你就進不了考場。”富忻城提醒我。
“別忘了你爸爸是校董,就是考試時間到了最後一秒,我也可以進得去。”我把那些資料塞進包裏,跟富忻城揮揮手:“我走了。”
“要不要我送你?你看上去心不在焉的。”
“不用,我好的不得了。”事實上我真的心不在焉。去學校的路上我一連衝了兩個紅燈。
我在學校門口給法醫打去了電話。
我好不容易纔把他的電話找到,法醫也好不容易纔接,聲音冷淡:“簡寺鹿?”
“我問你,容衍的爺爺和我的外婆是什麼關係?”
“你不是在心裏已經認定了嗎?還來問我做什麼?”
“我問你,你就回答。”
“簡寺鹿大小姐,我說的你又不信,何必再問?”
我惱火不已,差點都想把電話給扔了,我極力壓住我的火氣:“如果你想讓我去看容衍的話,你最好跟我說清楚。”
“既然你問我,那你一定是找人查過了,你確定的事情何必還要問我?”法醫這個人我從來不知道他說話居然這麼迂迴,繞來繞去的就是不肯回到重點:“你不信任何人,就算你在我這裏得到了答案,你不信也是沒用的。”
“那就是說,容衍的爺爺和我的外婆根本就不認識,那個故事是永遠編出來騙我的?”
“我以爲你早就能夠猜得到。這個結果很難猜嗎?你倘若稍微用點腦子分析一下,也知道容衍是爲了替你坐牢。”
“他爲什麼要替我坐牢?我又沒讓他替我坐牢。”我坐在車裏吼,吼的地動山搖的。
“你猜。”法醫把電話掛了。
幸虧他掛的及時,不然我會飛車過去把他給幹掉。
我踏進考場的時候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個小時,我把准考證給老師,他看了看我的名字,沒等我報出富大川的名字的時候,他就放我進去了。
今天考的是憲法,這麼一個大部頭,不僅有死記硬背的東西,也有活學活用的。
我這幾天在校園裏總是看到有同學插着耳機坐在學校的樹樹大樹底下苦背憲法條款。
對我來說背書從來都不是問題,我記性特好,背的超快。
記憶力好是件好事,但有時候也有苦惱。
比如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情,一件細微到不能再小的小事,我都銘記於心。
包括我和容衍最後一次見面。
他的笑容,溫潤,溫柔,甚至深情款款。
當時我還憤怒的認爲,容衍那麼熱衷於表演,那個時候還孜孜不倦地演戲。
其實他不是演的。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騙過我。
哦,不對,他騙了我,是最後一次。
他只是想替我坐牢而已,才編出這樣的謊話。
可是我居然一點都沒有懷疑的就信了。
法醫讓我用常識來判斷,但是我沒有,我整個心胸都被憤怒和被欺騙所包圍了。
在我的心裏,我從來都沒有信任過容衍。
無論他怎樣對我,無論他怎樣依順我,無論他怎樣縱容我,我都覺得他是有所圖。
所以在我的心裏我給容衍定了一個框框,當他跟我說他爺爺和我外婆的那些事的時候,我立刻就把他嵌進了那個框框裏。
我甚至還覺得,啊,終於被我猜對了。
我簡寺鹿真的是好了不起啊,什麼人騙我,我一看便知。
我從來沒有試過懊惱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整個人特別的狂躁,心裏好像有很多小螞蟻在咬我,或者在我的血管裏面鑽來鑽去。
癢的我不停抓頭皮,抓的一桌面的頭皮屑,直到老師開始敲我的桌面:“同學,還有10分鐘就下課了,你是打算交白卷嗎?”
我還一個字都沒有寫,憲法是主課,我不能當掉,而且我也不允許我自己當掉。
我用牙齒咬掉筆蓋開始狂寫,寫的手都快要抽筋了。
打下課鈴的時候,我剛好寫完最後一個字,我的字龍飛鳳舞,希望閱卷老師能夠看得懂。
考完試我去學校的超市買冰可樂,買了兩升裝的那種大包裝,一個人喝掉大半瓶,然後坐在臺階上狂打嗝,就好像金魚一樣就快要冒泡泡了。
一整瓶的可樂全部喝完之後,我做了一個決定,我要去看容衍,我要問他實情,如果他還不說實話的話我就去跟警察講,我當時做的是僞供,打死方宏閔的那個人是我不是容衍。
我就是這麼剛啊...
但是我還沒有一個人去看他的勇氣,於是我便打電話給西門,西門接到我的電話聽出我的聲音,驚的都快要死了。
“簡寺鹿?”
“不用喫驚成這副樣子,我又不是外星人。”
“你怎麼會打電話給我?你不是跟我絕交了嗎?”
“有沒有最近去看容衍的計劃?”
“我上個月纔去看他的。”
“那就再看一遍,你現在住在哪裏,把地址發給我,我等會過來接你。”
“現在就去,車程8個小時耶。”
“就這樣,馬上發我。”
“簡寺鹿,你這樣忽然通知我小熊怎麼辦?我還沒把他安頓好。”
“我會安頓他。”我掛掉了電話,上了車綁好安全帶,西門的地址就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