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容衍的注視之下撥給嘉許,但是他好半天都沒有接電話,打得我一頭惱火,他的電話是通的,但是他就是不接,我敢肯定他是看到了我的電話了。
我真的是造的哪門子孽,我爲什麼要管嘉許?
我跟嘉許的關係好像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有一些微妙的變化,我好像不再那麼厭惡他,也不知道爲什麼。
是因爲他從指縫中看我的那憂傷的眼神,還是他跟我說他愛我?
在我撥打第n遍的時候容衍終於說話了。
“沒想到簡董這麼不專業,把你的客戶撂在一邊。”
我只能暫時先把嘉許放在一邊,先伺候好我面前的這位祖宗再說。
在永遠的祕書跟他說事情的時候,我就趁機又到一邊再去撥打嘉許的電話,我跟自己說如果這一次他再不接的話我就不再管他了,他就是死在房間裏也跟我沒有關係。
反正希爾頓酒店又不是我家的,我不用擔心它變成凶宅。
這一次當電話想到我準備掛斷的時候終於接通了,裏面傳來了嘉許鼻音濃重的聲音。
“喂……”
他的聲音好嘶啞,就好像有人把他的聲帶放在地上摩擦過一樣。
本來我想質問他爲什麼我打了那麼多電話他都不接,但是現在聽到他這個動靜我只能不由自主地問。
“你怎麼了?你的聲音怎麼這樣?”
“ ……”他不說話,但是話筒裏又不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的,那種沙沙的就好像是黑白電視機的電視節目播完了,出現了雪花點的那種聲音。
我覺得嘉許的狀態有點不對,但是他電話里長久的不發出聲音來,我也拿他沒辦法。
不過他接了電話就說明他還活着,我等會兒給那個客房經理打個電話我的職責就完成了。
“既然你不想說話,你就歇着吧你有什麼需求就跟客房經理說。”
我正準備掛了電話,嘉許再一次說話了。
“我媽媽去世了。”
“……”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我的眼前立刻浮現了那個眉眼謙和又美麗的德國女人。
作爲我的婆婆,我只跟她見了兩面,5年都沒有見了她現在卻已經去世了。
雖然嘉許只有短短的一句話,但是我能從他的每個字裏面讀出他的哀傷。
我不太會安慰別人,我不知道這個時候我應該說什麼,我只能像個白癡一樣的問他:“ 怎麼會這麼突然,我上次不還聽你說還有一年的時間嗎?”
“……”他又是不說話。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安慰他的話都不會安慰得了他。
我本來想說節哀,你什麼時候回去,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去奔喪之類的。
當我回頭看到了容衍正站在噴水池邊用他冷淡的眼神看着我,我覺得他的眼神就像那噴水池的水面上也建了一層薄薄的冰殼子一樣。
我匆匆的跟嘉許說再見,他終於在電話裏說了第3句話。
“簡寺鹿,回來。”
然後就是他的電話掉在地板上的聲音。
於情於理,我現在都得回去看看什麼情況,因爲嘉許的母親畢竟是我的婆婆。
我覺得按照我對他一貫的瞭解,他應該會很通情達理地放我走。
但是他卻盯着我,嘴角的那個冷笑真的是很冷,冷到人的心裏去的冷。
“我覺得你真是沒有任何的誠意,你跟你的客戶都是這麼談生意的嗎?生意談到一半就把客戶扔了不管自己去跟老公卿卿我我?”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剛纔是和嘉許通電話的,但是嘉許媽媽去世的消息媒體上沒有公佈出來的話,我是不能夠隨便透露的。
我只能跟他道歉:“很抱歉容先生,我現在真的有很緊急的事情,而且我覺得我們已經談完了,本來不就準備回去了嗎?”
“我們還有很多細節沒有談,你真的覺得已經談完了嗎?”
他接二連三的反問我,真的令我煩之又煩。
我知道容衍在故意刁難我,但我不曉得他是出於一個什麼樣的心理。
我跟他之前的恩怨連我都放下來了他有什麼放不下來的,再說他現在不是已經有了一個如花似玉如膠似漆的新婚太太嗎?
他還在這裏跟我糾結什麼?
我忍着氣,儘量心平氣和的跟他講。
“生意其實已經談完了,細節方面我們可以放在其他合適的日子再細談。”
“我覺得今天就挺合適的。”
“很抱歉,容先生我說過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我現在要馬上離開。”
“既然簡董一點誠意都沒有的話那,我覺得也沒必要談下去了。”
也就是說我今天從這裏離開,他就不買我的鋼廠。
我一生氣,賭氣的話就脫口而出:“我是很有成績跟容先生合作的,但是我覺得你好像一直在耍我,那既然這樣的話,那這個生意我覺得也沒有必要談下去了。”
說完我就轉身,其實我生氣也不完全因爲嘉許,他在我的人生裏並沒有那麼重要。
我是生容衍的氣,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對我是帶着我沒有辦法理解的恨意的,還有他這幾天一直在故意找我的茬。
所以不就是一個鋼廠嗎?不賣掉它簡氏照樣正常運轉,小姐姐我還不受他這個氣了呢。
我剛要邁步,就聽到容衍在我的身後說:“金錢至上的簡寺鹿現在居然這麼人性化嗎?竟然拋下了金錢的誘惑,義無反顧的要回去陪宿醉的丈夫,我要不要羨慕你們伉儷情深啊。”
容衍的腦袋到底是被哪個門給擠了,幹嘛總是說我金錢至上?
“ 我是個商人,利益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難道容先生不是這樣嗎?”
“少見你的老公一眼你就可以賣掉這個對你來說每天拖你流水的鋼廠,哪個更重要我給你選擇。”容衍快步向我走過來,站在我的面前。
他真的是變了,當他站在我的面前的時候很能夠給我壓迫感的。
我知道了,容衍現在根本就是在刁難我。
他讓我在利益和嘉許之間二選一 。
我 看着他眼中的不再冷靜的光,我在琢磨,容衍爲什麼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