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四百三十四、寶輿香
    齊允與李卉繁“雷雨方歇”,但李卉繁轉眼好似已然不記,齊允本就爲求“和”而來,又怎還會窮追不捨、不依不饒?且他不是不知李卉繁的好處--畢竟此回她是替他了卻了一樁“心頭大患”,畢竟她而今懷有皇嗣,畢竟她若不知錯便不會“低頭認錯”......

    “將那物擡來昭陽殿,爲李淑媛解惑罷!”齊允終而“勉爲其難”地命了索珠,他正想若是一樁平淡小事也能充作是和好之“禮”,或可當作來表不能晉封之歉,又焉有不爲之理?

    “待等皇兒出世一併晉封即可,貴妃......應是最妥了罷!”齊允暗自思忖着“彌補”之策,“財帛之物她本也是無謂,不如廣招女兵女將來償她心願更好!”

    “陛下!”李卉繁頑皮之色立顯,“不如陛下去召了夫人們一起來賞花,臣妾也是好久不見她們了,甚是想念!”

    “淑媛於她們甚是想念?”齊允嗤笑地回問了一句,又道“然朕以爲她們必然不會想念淑媛!”

    “朕已有許久不曾見過她們,淑媛不提,都是快記不起宮中還有那些人在!”

    齊允似是無意的幾句話,瞬間讓李卉繁心間有甜意盪漾--“如此說來他緊不曾去過別個的殿中?如此說來他對我.......”

    “陛下還不曾解了宮禁?”李卉繁陰知故問,“如此更該讓她們來了!今時不同往日.......”

    “正是今時不同往日,她們就更無需來此,亦更無需出殿!”齊允擰起眉,不解地看着李卉繁,“淑媛可知她們皆是在宮中纏鬥良久之人、並不是留得她們的性命便示她們爲良善之輩。淑媛難道想步睿德皇后後塵還是嫌腹中孩兒太過剛毅,想去尋她們試一試究竟?”

    “朕雖爲至尊卻無通天之力亦無能預知之心,不查之事、無奈之舉卻是防不勝防、不勝枚舉。實則淑媛這幾月不在宮中亦是好事、少添了許多叵測.......日後,淑媛可否不再莽撞了?”

    這是齊允的“示弱”之言,亦是李卉繁自進宮來第一次聽得至尊自道“不能完全”,此其飽含了多少“護”與“愛”,李卉繁又豈能不知?!

    “昭陽殿中花園頗大,臣妾幾個月怕是也逛不膩。至多的,讓盛馥、酈心、臣妾母親來陪着逛逛也就是了,陛下可允?”

    “自己姊妹反而一個不要?!”齊允嘆着笑了一回,“確是越少人知曉才愈謹慎......”

    “陛下,然若到時、到時有人疑........畢竟臣妾這幾月不在宮中?”李卉繁忽然想起來齊恪那日鬧的那出,心下有些惶惶又有些忿忿難平。

    “朕都不疑,誰人敢疑?”齊允轟然而笑,“朕與淑媛之起居日常都是有冊入之,且淑媛離京幾月都非獨自而行,疑從何來?淑媛莫要自生妄念、胡亂思想!”

    聽得齊允安慰,李卉繁正要將齊恪那日誤會之事告知,恰好索珠來報,說是那“奇葩”已然到了殿前,就等陛下、娘娘去瞧。

    “陛下?”李卉繁轉眼就忘了自己要說之事,只被那好奇撩撥得愈發難耐,尊了聲陛下,就待齊允先行。

    “去看看罷!”齊允訕訕而起,略想了想便一手握住了李卉繁的手、對她溫爾一笑,拖着她並肩而出。索珠相隨其後,笑得都快要閉不攏口。這一副“琴瑟和諧”之畫更引得昭陽殿內人人歡喜、個個開懷--終於是不用日日看了至尊的黑臉度日了,可不就是可喜可賀?

    “此諾大之殼只爲存一盆花?”齊允出殿遠遠看見那轎不像轎、箱不像箱,鏤空雕花、珠飾一樣不缺的盛裝之物就不禁而問,“若是花爲何要遮蔽日光,若不是花又何稱‘奇葩’?難怪淑媛是要好奇,確是怪異!”

    “那李先生一路上都是看緊了此物,每每歇息之時,必另要一房存放此物且還要他們自己人看着守着,臣妾幾次想要問個究竟,可那老夫子就是不肯吐露一字!”

    時隔幾日再見,李卉繁看着那物竟然生了些親切之感,她甚至在想若真是什麼珍奇之花,定要跟齊允討了來養在自己殿中.......

    轉眼兩人已至那物三丈之外,齊允先問了守在那物左近的長侍,“可曾驗過有何不妥?”長侍答道,“外箱都是查驗過,並無不妥。只是箱內有牡丹花香陣陣而泄,奴婢們爲慎重見,已請太醫院的驗了,也道是無有不妥!”

    “牡丹花香?”李卉繁一滯,“寒朝那鄭貴嬪獨愛此香。劉赫送了牡丹花來是爲何意?”

    “管他何意,打開了再議罷!”齊允握了握李卉繁有些滲汗的手,“淑媛彼時在異國打架時不怕天、不懼地,而今回來了倒起擔心?那是無有的道理!”

    “誰與她打架?只是我打她罷了!”聽見這調侃之言,李卉繁知道必是齊恪已將她北去之事無論鉅細悉數稟了齊允,“只是她不禁打,倒比我們南地女郎跟柔弱了許多!”

    “柔弱無比卻可是心毒不堪!故以人不可貌相!”齊允看了眼李卉繁,“並不是人人都是淑媛、盛馥之流,自喻精陰實則常常做些愚不可及之事!”

    “臣妾謝陛下教誨!”李卉繁沒好氣地謝了“恩”,心思卻圍着那轎箱轉個不停。然她只見那些個長侍並不動手去開那箱門,倒有一人雙手捧着把鑰匙奉到了齊允之前!

    “寒朝使節啓奏陛下,請陛下持匙親啓!”

    “哈哈!”齊允大笑,“若是箱內藏着刀斧手而朕去親啓.......他們是看朕愚笨還是在顯已荒謬?你們去開罷,掩住口鼻、帶上盾!”

    長侍們領命而去,齊允攜着李卉繁又再退後幾步,人人屏息凝神,看着那鑰匙插入金鎖緩緩而轉.....“咔嚓”一聲鎖開栓落,一長侍手持點燈的長棍去捅了捅“箱門”.......“吱呀”一聲箱門開了大半、內裏卻還有幕簾遮蔽,只是一陣更濃的牡丹香氣噴薄而出,聞者心醉神怡,幾要不知自己正在何時何地!

    “當真是牡丹花?”李卉繁看着黑漆漆的轎廂內喃喃自語。她此刻不禁要想,可是劉赫終究還是恨她重傷了鄭貴嬪,故而送來牡丹花示意“淑媛欠朕一命”?畢竟鄭凌瑤是他曾經心愛又爲他生育了子嗣之人,要殺要打也該是他關門之後自行其事。她一個異國旁族插手其間,豈不就是行了越俎代庖之事?

    “陛下!陛下!”挨近在轎箱旁的長侍忽然臉色青白地大呼着,“那裏邊、這裏邊像是、像是有、有人、人聲!”

    “朕看你不像是聽見了人聲,倒像是見了鬼!”齊允一聲怒叱,“朗朗乾坤之下又何來鬼魅可懼?此物它用至今未知,亂爾等心神之功卻已是昭昭可鑑!”

    “砸開!”齊允一聲令下--管他是人是鬼是妖是花,只要是自北而來之物,便不能挫了一點南地的勇銳之氣!!

    “且、且慢!且慢!”轎箱中有一柔媚酥麻之聲慌亂着驟響,人人聞之詫異,只有李卉繁卻是勃然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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