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二十九、胭如染
    四娘當機立斷,即刻往貴嬪娘娘宮裏呈上拜貼。再是喊了阿壯,將南邊府裏平日裏那些枝枝節節都盤問了個遍,心中有了計較。

    第二日,宮裏便來人宣四娘進宮。四娘盛裝一番,急忙忙地去了。

    “可憐!也就這些能穿出,戴出去的,多少年了都是一樣。再壓着我們去,也就是個服侍過貴嬪娘娘的個丫鬟!”六娘看着四娘鑽進綠呢小轎,撇着嘴哼笑。

    “縱是這樣。你也越不過她去。認命吧!整日就知道挑事!也不知王爺當日怎麼就看上你了!”五娘想起六娘進府以後,王爺待自己冷清了不少,心中有氣。

    “那原是我生得好!當日殿下騎在馬上,瞧見了便是愛上了,不像是有些,巴巴地自奔而來。。。。。。。”六娘狠狠地瞪了五娘一眼,再是哼了一聲,扭着腰肢走了。

    四娘入得宮門,垂頭躡手跟着宮人來到合樂宮,進了殿就匍匐拜倒在地:“奴叩見鄭貴嬪娘娘。貴嬪娘娘千秋。“

    “喲。。。耀王爺四娘今兒怎麼得空來瞧舊主子了?”一襲柔媚酥人的聲音,從殿後傳了出來。

    四娘擡頭,便笑了:“貴嬪娘娘,原是王爺有喜事,奴來報個喜。王爺有今日,也是多虧了貴嬪娘娘這些年的提攜,奴再是特來謝娘娘的。”

    “你起來罷,個死婢子,倒是會說話。”貴嬪掩嘴竊笑,猶如牡丹盛放,嬌貴無比。

    鄭貴嬪,原是劉赫姨母家大女郎。自小生得國色天香,無人能及。風流嬌媚,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士族王公。如此世間無雙之花,採擷者必然只有那君臨天下之人。

    鄭貴嬪在及笄之年被封做婕妤,只是家中只有一女,家中求得聖恩,多留了兩年,十七歲纔是進宮。

    說來這鄭貴嬪也是個有福之人,進得宮去,首年便產下皇子。拓文帝更是寵愛,一下就破格升賞成了貴嬪。

    自進宮,衆人就曉得鄭貴嬪除了自己的如花容顏,便是什麼都不上心的。連生的皇子,都是被她整日帶着調製些口脂、胭脂、薰香,半分沒有皇子的模樣,如今這娘倆更是整日裏跟一羣道士盤旋,道是定要做出那永葆姿容的丹藥來。

    鄭貴嬪聰慧,自小便喜習岐黃之術,又通制脂研粉。平日裏自制的那些胭脂口脂,倒比宮裏日常供的還好,薰香更是特別,用了就再不想別的。她也是大方,只要是做了,便是四處去散。

    宮裏人人都得了她的好處,又看她不爭寵,平日裏總是一副嬌憨,看來心計全無。雖得了個皇子,但並不往出息了教養,也沒有再生養,之前虎視眈眈的一干妃嬪也就放下了敵意,一晃經年,便是人人愛她。連皇后都是當她親姐妹一般。

    那四娘,便是之前伺候鄭貴嬪的貼身丫鬟。自小一處,雖是主僕,但總是親厚些。

    “說罷,你個死婢子這麼急要見本宮,到底何故?”鄭貴嬪坐下,手裏還拿着一盒胭脂在那裏調製。

    “奴斗膽,是想請娘娘去跟陛下求個恩典。”四娘走近,接過胭脂,銀勺。

    “你個死婢子胃口不小。陛下才賞了那麼些,還填不飽你們?你們正經主子都未曾來討,你倒是得了臉了,還來討?”

    “奴婢是想討個,討個偏妃的恩典。”四娘看娘娘心情甚好,也不迂迴,衝口而出。

    鄭貴嬪一怔,一雙波光瀲灩的鳳目瞟向四娘:“怎麼?劉赫剛當了王爺,你的心就跟着大了?”

    四娘也不急,跪近了鄭貴嬪,放低了聲音:“奴對貴嬪娘娘的忠心,日月可鑑。此番求這恩典,並不是爲了奴。而是。。。。。。”

    “而是什麼?你倒說與本宮聽聽。你畢竟是個奴婢出身,就算是求來了這恩典,你們府裏五人,也輪不到你的頭上,你又有什麼意思?”鄭貴嬪又瞟了四娘一眼,支起香腮,譏笑着。

    “娘娘恕罪,容奴近些稟告。”四娘再膝行兩步,跟鄭貴嬪貼了個正着。鄭貴嬪看着四孃的凝重樣子,便狐疑着附耳過去,一邊還不忘記警告四娘:“你可仔細着,說得不好,本宮今日定要敲斷了你的腿!”

    主僕倆一陣耳語之後,鄭貴嬪那一貫巧笑倩兮的臉上,笑容斂了幾分。

    “你個婢子是說,劉赫動了真心?”

    “聽回來的人說,正是如此。”四娘像是怕鄭貴嬪不信,再補上一句:“奴本也是將信將疑,畢竟下人回話,有時候混說了也是常有。但奴聽得。。。。。”

    鄭貴嬪又拿起來她那盒胭脂,在手上試着顏色。

    “你們王爺本就是去聯姻,娶誰不是娶?你們道聽途說來的,本不可信。你又是聽說了什麼,讓你這般確信?”

    “奴是聽得,王爺尋遍了南北兩地,要尋那“餘音”,送與盛家女郎。”

    “哦?餘音?劉赫倒真是有心。”鄭貴嬪垂着頭,手指上胭脂越染越紅:“那也不算什麼,一張琴罷了。”

    “貴嬪娘娘,想來是奴沒回清楚。如今王爺無需聯姻了,只是爲了衆皇子聯姻奔忙。他自己若是要娶王妃,那就是爲娶而娶。”

    “而且陛下越制賞下了翟衣,花釵九樹冠、寶鈿、博鬢,那必是王爺自己去求來的!王爺是怎樣的人,娘娘還不清楚?”

    “奴求這個恩典,只是想着殿下若真娶了那盛家女郎,府裏總是要有人能制衡着些。可那些個娘們,盡是些上不得檯面的不說,頂要緊的,是不能與貴嬪娘娘一條心。”四娘跪直了,一派精貫白日之資。

    “本來娘娘說的是,這王妃娶誰不是娶,奴這麼些年,也從不敢肖想什麼。可現今來看,王爺那是動了情,那往後。。。。。。”

    四娘低下頭,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就看主子怎麼決斷了。

    鄭貴嬪並不說話,繼續在手上試那胭脂。眼見一盒胭脂都抹到了手背上,那紅,比血更豔,妖冶異常。

    “蠢貨!“鄭貴嬪擡頭,柔聲慢語:“你也說陛下才剛越制賞下了那些個東西,你卻要本宮立即去替你去討那側妃的恩典。你說本宮這是在打你們家王爺臉呢?還是在打陛下的臉?”

    “你個死婢子,原是你自己終是逮到機會順杆爬了,便尋了這麼個好藉口來糊弄本宮,依本宮看,是不是你皮緊了,要鬆鬆?!”

    “貴嬪娘娘,奴並未曾想着自己。奴想的是貴嬪娘娘以後。。。。。。”

    “住口!”鄭貴嬪難得大聲呵斥:“你個死奴婢是真想死麼?”

    四娘知道自己失言,轉頭看向四周,還好,還好,並無人在。

    “蠢婢子,附耳過來,我且告訴你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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