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七十八、深籬落
    盛馥渾身顫抖、玉臂長伸,指着齊恪氣衝斗牛:“你!你們!你們好!真好!”

    齊恪愁眉苦臉,勸?怎麼勸?認錯?認不認都已是錯了!

    原是捨不得小莫念漂泊在外,才瞞着她跟二郎商議好了,順水推舟趁了盛遠的心,與他同去了木犀之藪。原是想跟老天討個機緣,卻不料自己一時興起的賞賜,險些要了那宋先生性命不說,莫念還被挾帶着不見了!這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齊恪自怨不已。

    “姐姐!你莫怪爾永,原是我攛掇的。”盛爲垂頭喪氣,難得喊了盛馥一聲姐姐。

    “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是好的!揹着我商量不說,這會還互相開解起來了!”盛馥手指點着盛爲,若是離得近了,只怕早就已戳上盛爲的腦門!

    “其他我並不管!如今莫念不見了,齊爾永你說,待要如何?!”

    “聽得園中來報,孤就安排下去了,如今渡口城門都已是有人在了,城中也自會有人仔細暗中搜索!另外鄰城的官衙,也已派人去官府下了通牒。你且放寬心可好?”

    “不好!一點不好!”盛馥氣極,一手使勁地拍着牀:“幸好方娘子老練謹慎,那天安排了沈潔華迴避,否則當場鬧出事來,你們更是高興了!可是?!”

    齊恪、盛爲面面相覷,本就千算萬想也不曾料到之事!說闖禍,確實冤枉!說無心,又是難辭其咎!正當兩人左右不是,橫豎不好之時。綠喬引着方娘子進到了房中。

    方娘子受持着一個長布包,神色更是少有的凝重!

    “奴見過殿下、女郎、二郎!”方娘子急匆匆地行了個禮:“奴來得有些突然,女郎莫怪!”

    見方娘子鄭重,衆人便知必是那事還有內情。盛馥囑咐初柳索性去關了臥房大門,仔細看好了,別再叫旁人進來。

    初柳應了是就去,綠喬替方娘子倒了杯茶,也追着初柳出去了,臨走還不忘帶上了內室之門。

    “殿下,二郎,可是識得此箭?”方娘子沒有多一句閒話,利落地打開了布包,拿起一物,雙手呈給齊恪。

    齊恪接過箭枝,有些困惑:“方娘子,你何來此箭?孤記得此箭並不在你處,且何時還接好了?”

    “這便是了!殿下!”方娘子神色更是喫緊了些。

    “此箭原不是當日射中殿下與女郎那枝,而是才從宋顏胸口取出的。”

    聞言盛馥幾乎跳了起來:“什麼?!你是說當日射箭之人,也是今日擄走沈娘子跟莫念之人?”

    “你莫急,讓方娘子說清了,也就明白了。“齊恪忙過去安撫住盛馥,又示意方娘子坐下回話。

    ”方娘子,快些說來!”盛爲也是急得快要跳腳!

    方娘子並不坐,只是將綠喬倒的茶水一飲而盡:“殿下、女郎、二郎且耐心些,此事說來有些累贅,待奴細細回稟。”

    “這宋顏原是一向對沈娘子有意,今日得了殿下賞賜,便分了些給她送去。只是拿不下,就先抱了兩匹絲帛尋去沈娘子住處,其餘的是來央告了奴差人送去的。”

    “奴原是想着殿下、女郎留着她有用,便格外寬厚些。就應承了宋顏。也虧得是這樣,纔是救了他一命!”方娘子拍拍胸口,後怕不已。

    “奴遣去之人到了沈娘子門前,怎麼喊門都是不開。等得不耐了,他們便去找了鄰里打聽,鄰人說是隻見有一郎君進去,卻未見人出來過。

    如此一來,他們擔心出事,便進去查看!“

    “那裏共有三間屋子,東屋西屋都是如常無事。中間那間卻是從內上了門栓,他們喊門依然無人來應,於是便撞門進去了!”

    “進去一看,老天!宋先生胸口中箭倒在地上。沈娘子與她那小兒郎不知所蹤,她日常穿的衣衫,都是成了碎片掉了一地,桌子、馬紮、屋內一應事物都是翻了。當時緊急,他們也來不及細想,只去看宋顏是否還有得命在,一探之下,阿彌陀佛,總算還有一絲氣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們便擡了宋顏回了園子。”

    “他們回了園子之後,你便差人來報於孤的,可是?”齊恪聽了半晌,跟方纔來報之人所述並無多大不同,如今方娘子親走一遭,必是爲了這枝箭了。

    “宋顏確是命大,郎中說此箭入胸極深,已是傷及了心脈,再偏些許,那些人便真的是給他收屍去了!”

    “郎中治傷拔箭之時,宋顏醒了一醒,說。。。。。”

    “說什麼?!”三人一臉焦急,異口同聲。

    “說刺殺他之人,就是沈潔華。”方娘子毫不拖沓:“奴聽了就想再問個清楚,怎奈宋顏傷勢過重,說了那句後便昏死不醒。奴又見着那箭,跟之前那枝太是相似。便覺此事太大,一刻不敢耽擱便趕來了這裏!”

    方娘子一氣把要緊的說完,便退到一邊,以備主子們再問。

    那三人面面相看,如墜雲霧。沈潔華?!她原不是莫念母親的丫鬟?何以會有北朝宗室箭枝?還是與上次刺殺同樣的?她是北朝細作?若是,爲何又要殺了同僚?

    “莫念呢?那麼莫念呢?宋顏可曾說了什麼?”盛爲可以不管沈潔華究竟何人,卻實在擔心莫念安危。

    “二郎說的可是她那小兒郎?自上次園中,奴就知道主子們掛念他,因此細細問過了。園中之人並未見過,只當他是被一起擄走了。後來宋顏醒來,也未曾提及。如今,還真不好說。”

    “初柳!”齊恪打開內室房門,招呼道:“你去請了唐太醫,立刻去到木犀之藪替宋顏看傷。另外就說孤說的,此人活轉過來太過要緊,不要小氣,有什麼好藥儘管用上!”

    話音未落,盛馥又在後面吩咐:“垂伯那藥膏也帶上。一樣的傷,好用的。”

    初柳應了是便一路疾奔而去,方娘子見了心中又念一聲阿彌陀佛,能得恪王御醫看傷,宋顏也真是福大命大了!

    “方娘子,你差人速去莊上回稟了垂伯,請他派人去搜去查!一定要找到沈潔華與莫念!”盛馥已不如先前那般煩躁,鎮定了許多:“不!你親自去!方娘子,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只是,你要管好自己的嘴!可是明白?”

    “奴明白!奴省得!女郎安心!”方娘子福了一禮,只等盛吩咐。

    “那沈潔華,原是我大哥當年相好女郎的丫鬟!那莫念!應是我大哥與那女郎所生!這裏面究竟何種淵源緣故,如今我們都是不得而知!當日我讓你留住她是爲了莫念,如今也是一樣!”

    之前盛馥讓遣人去沈潔華家鄉查探,方娘子已是察覺其中事情不小。只是不曾想,這不小竟然是如此不小:“那大郎他,是否知道?”。

    “他並不知!若不是那日湊巧給殿下他們遇上,我們竟是無一人知!”盛馥眼中冰晶閃耀,顆顆粒粒,堆疊碰撞,似要着起冰火來:“告訴垂伯,萬事以保莫念爲上。那死婢子,若命大還能齊全或只是殘了,我們便拖回來問上一問這箭枝之事,若不能,死便死了!不必顧念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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