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一百七十四、俱相似
    一百七十四、俱相似

    九郎又哪知劉赫所想,只當是塵埃落定,心情一鬆快便多了肖想。

    “小子可否回那院子一趟?倒也不是要與大姐姐話別,而是收拾些衣裳,再與映蓮交代幾句。”

    “不必!那些於你所去之處均是無用。既是口口聲聲可脫出家門,又哪裏來的這些牽腸掛肚?”

    九郎不敢駁斥劉赫。心中有些哀憐映蓮。他這莫名一走,這丫頭一人對着大姐姐,更是有得苦頭吃了。。。。。。

    “小子斗膽,可否再求殿下一事?!”

    “貪得無厭者,往往不得善果!”

    “小子是想求殿下把大姐姐的丫鬟映蓮放回南邊兒去。她原本就是爲了忠主才一路跟來。大姐姐是自己選了這樣活法,連帶着她也這樣倒是不值。小子可以慢慢攢錢在這裏買一個去伺候大姐姐,好歹人家不是離鄉背井,殿下也不用一併厭惡了去!”

    “哈哈!”東方笑了起來:“自己都是前途莫測的,還有心思管起別人來。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小子你且莫操心了罷!”

    “不過麼,貧道這裏倒是有一事必然要你小子應承!”

    東方此言一出,不僅九郎,連同劉赫都有些意外、

    “道長吩咐,小子莫有不從!”九郎的心又狂跳起來,像是被什麼牽着去到了遙遠莫測之地,而那不知之地卻是充斥着如今他不能辯的詭異與殺氣。

    “殿下既然破例賞了你個前程,那你亦要於殿下之恩有所回報。”

    “小子身無長物,只能是日後盡心盡力爲殿下辦事以全此恩。”

    “不然!”東方擺擺手,倏得肅顏正色:“九郎心性,難描難畫。僅憑方纔之言,實在難以取信於人!

    “小子可發誓賭咒!”

    “呵呵!貧道正是要九郎發誓!”東方束手在後,繞着九郎走了一圈,“可這誓麼,卻由不得九郎心意,需按着貧道的法子來!你,應是不應?”

    “應!爲何不應!”九郎心擂如鼓,臉漲得緋紅,“只要道長說得,小子都應!”

    “好!”東方在九郎跟前站定,“虧得是你應了,若不應,不用殿下動手,貧道就即刻就地了結了你!”

    九郎突然就懂了爲何自己這般慌張,劉赫忽然就疑惑起了一向對宇文溙相助頗多的東方,而今爲何這般狠戾!

    “這誓!乃是血誓!由貧道見證!你需發誓此生效忠於劉赫、劉延,無論他成事與否、富貴與否、縱然是他有一日被罰爲奴,只要他生在,你便不得僭越,誓死效忠,終身視己爲奴!”

    九郎有些暈眩,這赫乃是耀王名諱,可着延又是哪個?明明是兩人,這道士口中爲何只有一個“他”?可如今若要問,定是不合時宜。罷了!問不問的也是一樣,不就是發個誓,又真能如何?

    “小子。你不問貧道若是違背誓言會當如何麼?”東方眯着眼,一派興味濃重,“可莫要妄想這誓只是如今隨口一說。你若不願,就今日死,原了再悔,便是悔的那日死,然貧道告訴了你,今日若死還能得個痛快,他日之死可就是地獄之行,屆時你會悔不當初!”

    “這道士神神叨叨的,說

    得跟真的一般。可來日之事又是誰能得知?!這世上若真有天堂地獄,那些日日拜菩薩神仙的豈不是個個都能長生不老,一世安康?可縱然他們跪穿了蒲團磕破了頭,該來的厄運橫禍不也是一樣逃不過去?!

    “大膽!”九郎心中還未唸叨完,就被東方一聲怒叱打斷。東方一把揪住了九郎衣領,越拽越緊。九郎呼吸霎那急迫起來,不得已仰頭只貪多吸一口氣來,卻不想正對上了東方那雙已然血紅的雙眼!

    九郎只覺自己被拋身在赤天血海之中,無數羅剎正怒嚎着奮力向他而來。驚駭之下,九郎唯有想跑,但任憑怎樣,卻連一個手指都是調動不得。羅剎們像是被九郎的逃遁之意激得愈發獰惡,手中尖刀凌空一挑,九郎一塊血肉便隨之而飛,一種從不敢想的絕望之痛漫身而去。。。。。九郎魂魄似遊離在外,然肉身所受磨折之痛卻不曾因此消減了一絲一毫!九郎眼睜睜看着自己一身皮肉頃刻間消失殆盡,化爲羅剎口中之食。一副枯骨之中,五臟六腑還兀自翻騰着熱氣,一顆心更還是撲騰不停。。。。。。。羅剎們蜂擁而至,一小片一小片地剜着他的心,他的肝,一小塊一小塊地敲落着他的頭骨,一小口一小口吸食着他的腦,他的髓。。。。。。

    “不!”隨着一聲慘厲至極的哀嚎,九郎如稀泥般癱倒在地,兩眼一翻,竟然昏厥了過去!

    “真不經嚇!”東方踢了踢九郎,大有意味索然之意:“按理不應當啊!難道是如今尚且年少的關係?”

    “道長用了何等樣江湖之書,將他唬得如此不堪?”自東方要九郎發誓賭咒就一直默然旁觀的劉赫,見九郎突然扭曲了一張臉轟然倒地,對東方的戒心悄然重了幾分。

    “不識好人心啊!”東方又踢了九郎一腳,忽又似想起了什麼,蹲下看了看:“尚可!倒還不曾嚇得尿了褲子!”

    “貧道的親殿下!切莫又疑了貧道去可好?嚇唬他只爲讓他服!只爲讓他將來不反了殿下去。可殿下爲何每每總是要疑心貧道只會用些江湖伎倆做些上不得檯面之事?咳!當真是屬驢的!”

    “他反孤?”劉赫指着人事不省的九郎,不禁好笑:“就他這樣的小人心性,能成大事已是偶而之極,若說他能有反孤之日,只怕真要日出西山,海水逆流之日了罷!”

    “信不信的,貧道由着殿下!貧道只做自己該做之事!然縱是他一會兒發了那血誓,也只是保得殿下這一世一代,再往後麼。。。。。。”東方嘆了口氣:“那便是要看殿下與他那大姐姐如何了!”

    “呵呵!”劉赫冷笑:“孤還不曾醉,道長若想趁孤昏聵之時說些讒言,如今尚早。或是可說道長與九郎這戲,唱得並不出色,不能讓孤信服!”

    東方恨恨地走至劉赫跟前,劈手奪了酒壺,剛想就壺而飲,一搖卻是空了,就此拿着個空酒壺不停地來回走着,憤憤然,不可遏:“貧道都說了,現今的宇文家可遠不值東方家出手,殿下怎地就是不信?再者,貧道費那功夫唱戲,還不如一把迷香迷暈了殿下,牽線似得讓殿下跟宇文家的拜了堂,洞了房,不就一了百了?”

    “一會兒猜忌貧道是你老子遣來的;一會兒想貧道是你那舊相好找來的;又一會兒貧道竟成了宇文家的馬前卒。殿下有這等閒心思,怎不想想這世間多的是迷藥幻香,貧道若真是某人送來害殿下的,用上那些個豈不省事省心省力?”。

    “故而殿下莫以一己防人之心來猜度貧道終事之意。也虧得是貧道大度不計較,否則早不知要被殿下氣走了幾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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