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一百九十三、澗底影
    武順帝與齊恪一別數月,雖是在書信往來之間議及劉赫,然於涉他之事均是點到即止。兄弟倆像是心照不宣地要把此人諸事留置見面再議。

    而今雖是南北邊關安寧,民間走動也是日益趨多,然劉赫一屆宗室子弟看似堂皇南來卻不行官方文牒之事,不見兩朝互通之禮,說是化名而來,又持着“赫公”的名帖四處遊走。。。。。。

    想劉赫在南國逍遙至此已是荒誕,而武順帝之不聞不問不管則更顯無稽。齊恪雖是猜度皇兄如此“無爲”並不只爲盛馥涉足其中,必是有大局在後。至於此局究竟是何----皇兄既然提了、問了,那今日定是要揭曉了。

    而此刻武順帝聽得齊恪以“孤狼”來比劉赫,揶揄道:“爾永既如此說,朕該是着人第一個捆了你的盛馥。因她便是那引狼入室之人!”

    “皇兄!”齊恪瞪大了眼睛,“她起初並不知劉赫是爲何人。只當他是北地來的商賈,又賴她作甚!”

    武順帝二話不說,又是一腳踹去:“商賈?商賈之人在我南地四處遊歷,還要勞動盛爲乃至垂伯護航伴駕?他倒是把我南地門閥文豪個個結識了一遍,還爲北地宗室攀成了好幾樁聯姻之事。這般的商賈,當真是空前絕後,絕無僅有!倒是讓那羣北蠻好生嘲笑了去我南朝無人,朕甚無能!”

    “皇兄。。。。。。”齊恪嘟囔着,不知作何辯解。說是盛馥爲氣他薄情故意而爲?皇兄這邊都已是說要綁人了!雖不會成真,也是不美!再說盛馥是被矇蔽的?這樣誰都是不能信的無賴之言能說一便不能再有二。。。。。。。倏得福臨心至,

    “皇兄英明睿智,神思策略其是北蠻能夠領略通透的?!臣弟一向不堪大用,勉強揣摩,皇兄由着劉赫放肆必然是有黃雀伺蟬之大計在後,然臣弟愚鈍,不能參透其理。。。。。。”

    “少跟朕裝傻充楞!”武順帝板正的臉頃刻間就要被笑意擾得崩塌,“之前也不知是誰叫嚷着定不要娶那悍妒之婦,而今爲了迴護便是做低伏小,什麼都是不忌!當真也是個沒出息的!”

    “臣弟不必做低伏小,本來於皇兄階下就是低小之極。。。。。。。”

    武順帝手點齊恪,搖頭而笑:“厚顏無恥之齊爾永亦是空前絕後!“

    “朕亦猜度爾永定是於劉赫之事想過慮過良多。只是,爾永可曾想到朕起初不管不問劉赫,爲的就是激一激你?讓你問問本心,可願看着你的梅素北嫁而去?”

    “斷無可能!”齊恪被觸動了心中那根撥既作痛之弦,變色嘯叫,“縱然臣弟不去。盛馥也不會嫁了劉赫!劉赫家中侍妾成羣,盛馥怎能容得?”

    “爾永若要將劉赫家中侍妾與末楊之事同論,便是大錯特錯!劉赫納妾在前,而你犯錯在後。劉赫若是願意遣散了後宅一干人等,更顯他情深,而你縱然是殺了末楊,也只是亡羊補牢,你道盛馥兩廂相較,孰輕孰重?”

    “她。。。。。。”齊恪怎會不記得盛馥曾是認過確是藉由劉赫要氣他一氣,然她也是說過與劉赫確是無情,但那賀禮之事又是如此蹊蹺費解。。。。。。

    “臣弟信與不信,劉赫情深亦或是臣弟亡羊補牢,如今都已是無關緊要。皇兄不問不管劉赫,難道是全爲了激一激臣弟?”

    “糊塗之人!劉赫乃是有備而來,縱然你與盛馥終成怨偶,朕也

    斷不能讓她北嫁!,你終歸還是認得本心,才得以讓劉赫鎩羽而歸!何其幸哉!”

    “若是,那若是臣弟不曾清醒呢?”齊恪好奇。

    “若是那般,朕業已與盛家郎主商定了妥當之策。屆時劉赫休想出得我南朝半步!!”

    齊恪鬆下了僵直的脊背,連聲嘆着:“尚好尚好!所幸所幸!”把武順帝看得恨不得又要踹腳過去。

    “爾永當真就只知郎情妾意,只知朕之意一便是無心再管他事了?於朕之黃雀伺蟬大計倒是興味索然了?”

    “臣弟洗耳恭聽!”

    “朕要聽爾永怎生猜度!”

    “臣弟不知怎樣猜度!臣弟愚鈍!”

    “不知你便不得出宮!至在這裏猜清楚了,講明白了,方可離去!”

    齊恪蹋坐而下:“於這等國策謀略之事,臣弟向來是閉目塞聽之輩。而今只恐胡言亂語擾了聖聽,回頭又挨陛下兩腳,也是實在無辜!”

    “任是何種胡言亂語,朕均恕你無罪!快些說來,不然朕耐心全失,腿腳便是要蠢蠢欲動。。。。。”

    齊恪無奈,看來而今再抵再賴也是逃不過皇兄這番考校,既如此,則說之。。。。。。

    “臣弟以爲,皇兄應是於劉赫動身南下之時便已得知訊息。北地此行經怪異荒誕,雖竭力做成民間往來之相,然其意正真是何着實費解。皇兄與劉赫少知寡解,待他到了雲城結識了梅素之後仍是不能明其來意,如此便是一動不如一靜,坐觀其變!”

    “彼時正逢臣弟與梅素齟齬之時,皇兄可於他事按兵不動,於臣弟婚事卻是不能。既然得知劉赫於梅素有意,便立即要臣弟追去雲城,以求與盛馥修好,保得我南朝棋盤不動。”

    “我南朝棋盤不動,才能辨清他一個北來的卒子衝殺陷陣所謂何意,欲取何利。”

    “然!劉赫做事乖張不循事理。一個無足輕重的家學館居然要以北地通商之權來換,遊歷期間促成的所謂聯姻等等,也是隻聞其聲不見其動。且那些婚事縱然是落成了,也均是些庶子庶女無關緊要之人。”

    “如此爾爾,劉赫看似爲北地江山奔波勞動,然究其然卻是無有實質。論過,定是無有,若要論功,也是不能當得。然他無功無過卻在北地賺得了賢能之名,因此從公晉王。如此棋行怪招者,要麼大智,要麼大愚!”

    “甚好!”武順帝聽得興起,忍不得喝彩,“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爾永正當得此話!”

    已是沉浸在闡述中的齊恪卻不爲皇兄喝彩所動,只報以一個淺笑作答,繼續侃侃而談,

    “然行事乖張之人又豈知劉赫一人。北朝拓文帝相較劉赫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此臣弟而今要先擱置劉赫不論。且先議一議北朝拓文帝。”

    “臣弟雖是一貫閒散不問朝堂之事,但也時常得聞拓文帝近年嗜服丹藥,性情愈發多變謬妄。此番他着劉赫南下,怕是不止一人會想------他原意旨在至劉赫於死地!”。

    “拓文帝定是困於何種束縛不可、不得親行此事,便是想借刀殺人。他要借的,便是皇兄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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