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二百三十一、百事非
    綠喬傻了眼!好不易盤旋出一個解了女郎額上事端的法子,偏生殿下要讓從頭裏說起!如要說,就定是要編些謊話出來!倒也不是慌話不好編!但這編起來的話,不僅是要搪塞得了眼前,還需得要能保得日後太平!萬一哪裏不周密了,殿下或者這會看似被糊弄了過去,但他過後仔細想了,定然是要糾出事兒來!

    誰讓殿下就是長了這般的心性,每每次次都是看着都當他是不會起疑了,但哪次事後不是總能挑出些旁人都是不能理會得的端倪出來?!

    “綠喬!?”齊恪已是在催促,“爲何還是不說?”

    “這傲霜之事!殿下還是讓二郎來說罷!畢竟是二郎跟女郎奪來搶去的,奴要回得不好,一會兒女郎、二郎都要怪奴婢偏幫了誰,那奴婢也是冤枉的!“

    “因此奴婢只回那兇器之事!“綠喬不得不把這着實犯難之事推給二郎,好歹二郎的腦筋總是比自己更好些,且這混賴的勁兒是誰都比不上的!自己先說那兇器之事,好歹也給二郎留了些時刻好編像些渾話。。。。。。

    綠喬自是不想等齊恪道好或是不好,就此急忙忙地轉過頭兇霸霸地對着盛爲道,“二郎且放開了奴,奴要去拿這才收起來的兇物給殿下瞧呢!”

    “你讓二郎放,二郎便是要放麼?偏生不放!”豈料盛爲一擡下巴頦,已是潑皮上身。初柳在旁看得急:怎麼二郎像是看不明白綠喬心思似的,這到底想要做了什麼?”

    “齊爾永既說要從頭說起,那自是要重頭說起!你休想挑在二郎前頭挑那好聽的都說完了,名爲替二郎開脫,實則更要挑唆些!那便不行!”

    盛爲說完纔是“神氣活現”地放開了綠喬,衝着齊恪便是一頓搓火:“齊爾永你見色忘義!任是什麼都是慣着你家瘋婆!原就是她搶我的東西,我搶回來又有何錯?”

    齊恪這裏方讓盛馥坐下,看着她臉色十分不好本就是憂心,這裏聽見盛爲說盛馥搶他東西,便是氣得啞然失笑:“留清,自小至今,你姐姐可是對你吝嗇過半分?但凡是你喜愛之物,或者她說是不願,然最終哪樣不是給你?今日縱是她看上了什麼傲霜,你送她也是應當!居然還要奪回去?!”

    盛爲聽了齊恪這番護短到極致的話,更是“義憤填膺”:“非也非也!絕非如此是也!”

    “齊爾永我來問你,若是你尋了什麼世上只得一件之物要贈於你家瘋婆的,你那什麼皇姐、皇妹的來要,你給是不給?”

    “自然是不給!孤要贈與梅素之物,又豈能落於他人之手!任她是誰,也是不能!”

    “那若你是那皇姐皇妹硬是搶去了呢?你可是肯?”

    “自然是不肯!”

    “那可是要奪回來?!”

    “。。。。。。”齊恪頓時明白了什麼,不再搭理盛爲,而是俯下身低聲去問盛馥,“那可是他要贈與謝酈心的?”

    盛馥點了點頭!趁着此刻佯裝生氣更是狠狠喘息了幾個來回:盛爲也當得是世間最好的弟弟了罷!

    “既是他要贈與謝酈心的,你爲何要奪?”齊恪覺得有些難堪:以己度人!自己若是盛爲也是萬萬不肯的,可不就要撕扯起來,“倒是怎樣不尋常的物件,值得你這樣?若是喜歡,再是去尋來制來也就是了!”

    “我就是喜歡!我就是想要!再尋再製便是贗品!我只要這世間獨存的!”盛馥一派任性蠻橫模樣,話是對着齊恪說,眼睛卻直直地盯着盛爲:謝了你幫我解圍!然一樁是一樁,那傲霜你終將還是要還我!

    盛爲難得一眼瞪了回去:莫以爲我與劉赫“舊情難卻”你便可以爲所欲爲!我與他再“深情”都是無事,盛馥你個瘋婆再要牽扯卻是不行!

    盛爲瞪完盛馥又是“哼”了一聲,竟是與郎主娘子一般無二!

    “齊爾永!如今真相已揭!你可還怪二郎要與你家瘋婆搶奪自己之物?”

    “孤好似。。。。。確是不能怪你!”齊恪躊躇着,再是怎樣,也不能“縱妻行兇”,甚至是偏幫着她搶霸了自己親弟的東西。。。。。。。

    不對!齊恪突然怒意又起:“縱然是你姐姐欲與你搶奪不對,留清也是不能傷了她!且還傷得這般古怪!”

    方鬆懈些的盛馥聽得齊恪說“古怪”,又是一陣心虛催得心律狂竄!綠喬究竟是尋着了什麼纔是能應了這“古怪”!

    “殿下且等等!”綠喬適時而動,走去外屋,幾息後轉回,手中多了個木盤,裏面許多金線銀絲正閃閃而光,更有一個編到一半露了許多線頭出來的荷包端正躺着。

    “奴是怕二郎再拿了亂砸纔是放去外邊的

    !”綠喬端着盤子走近齊恪,“奴近來跟李姥學了些手藝,這編織就是其中一項!李姥說尋常的線編出來的軟塌塌也是不好看,得用金絲銀絲辨就的纔是挺括飽滿,夏日裏戴着也不會被汗污濁了,纔是好的!”

    “因此奴便是想先編一個給女郎!金絲作底,銀絲編梅做飾,然今日恰巧就是編在這金絲、銀絲交替之時,便是這許多的金線頭露在外邊!”

    綠喬說着換了一手托盤,另一手拿起那半拉荷包就往齊恪手腕處戳去,“方纔二郎情急了,便是這般隨手抓起,原只想嚇唬女郎的,只是女郎正好是往前衝,結果一下戳着了額頭!”

    “呀!”齊恪喫痛撣開了荷包,“綠喬也是愈發不講規矩!居然在孤身上試將起來!”撩開袖子一看,確是有些潮紅,也有些金絲居然戳破了大袖,在手腕處留下了點點刺紅,正是相類於盛馥額上之傷!

    “女郎本是說了,要是奴婢編得好。便是再作一個銀絲爲底,金絲做桂的給殿下。奴本來正編得高興,誰料二郎會抓起就當兇器來使。。。。。。。”

    看着齊恪哭笑不得的窘態,衆人都是僥倖這“從頭到底”的因由,算是說明道清了。殿下聽着“合情合理”的因,看着“言之成理”之果,應是無甚可疑了罷!

    “留清,那傲霜,可否借孤一觀?”突然齊恪一聲風輕雲淡的詢問,又攪起了各人心中漣漪,

    “他還是生疑?”

    “齊爾永終究還是信不過那瘋婆!”

    “殿下可莫要看出什麼來!”

    盛爲裝作千不情萬不願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匣子,作勢不肯拿近了,還道:“齊爾永你要看便是過來些看。不然你家瘋婆劈手一把奪去了,二郎又要與她大鬧一場!”

    齊恪無奈嘆息了一聲,也不急忙過去,只是又伏下了身子對盛馥道:“孤且看看究竟是何物。若梅素實在是愛的,孤便是做些改動描了樣讓他們另制便是!”

    等着盛馥回他“不好!”或是“也好”的的齊恪,卻只看見盛馥比昨日更呆滯些的眼神、木然些的神情,心下咯噔了下,“梅素可是又覺不適?”

    “我無事!只是又有些困頓!想是方纔與他吵得累了!”

    盛馥一點都不想齊恪去看那“傲霜”:他若看見了,豈不是等於是看見了方纔自己與劉赫相擁一般。。。。。。!這般的不忠不實之感,實在非是盛馥想受,因此只想藉口自己睏乏,想讓齊恪息了好奇之心!

    “齊爾永,你家瘋婆乏累也賴二郎,二郎這裏倒是不想奉陪了!”盛爲哪裏會不不懂自己姐姐心意,藉機揣回了小匣子,作勢就要走。

    “留清且慢!待孤一看!”齊恪起了執拗之心,一定要看一眼讓姐弟倆“大打出手”的奇物。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盛爲跟前,攤開了手掌,“安心,無人要搶你贈與謝酈心之物!”

    “哼!”盛爲萬般不願地又掏出了匣子交予了齊恪,“可看快些!二郎等着拿去送人!”

    齊恪笑而不語,只着眼於掌中小匣,一看之下。。。。。。。

    “這匣子應是梅素之物,怎的被你拿來盛物?”

    “若不是爲了跟她討這個匣子,二郎又怎會跑來這裏?你家瘋婆先是給了匣子,之後便是要連本帶利一同收回!天下黑心之人莫過過盛馥,這利竟是要比本狠了上許多。。。。。。”

    盛爲捏着一把冷汗侃侃而扯,綠喬在齊恪背後悄悄對他豎起了拇指:二郎當真睿智機敏!

    ”原來如此!“齊恪莞爾開着匣子,只想一睹“傲霜”風姿。想來此物應當是簪,或便是釵,既取名傲霜,當是金玉相配,一混一清,一重一輕,以求繁貴中彰顯清雅之物罷。。。。。。

    倏得一雙華勝入目,白藍之配,玉寶相搭。若要說此物貴重,只怕遠遠不能。但若要論稀奇,也確是稀奇!尋常玉、寶之配均是玉爲底,寶爲綴。而這雙華勝是先用極細金線盤出了梅花之形,再是一瓣白玉、一瓣藍寶相替相交,白玉刻筋、藍寶劃絡,素雅中透着靈動,歡俏中含着矜持。。。。。。

    “確是難得的心思!”齊恪由衷讚歎了一聲,“難怪梅素是會動心!留清也是會尋東西,此物的工藝倒不像京中或是雲城周遭所有,倒像是。。。。。。”

    猛然間!齊恪腦中出現了那時被盛爲散在桌上的那箱首飾!那箱劉赫送來給盛馥當作生辰禮的首飾!那箱據說是劉赫在南邊時四處拜會時特意爲盛馥收羅的首飾!一箱盡是各類各種藍寶、白玉相配的首飾!!

    齊恪有些暈眩!有些喘不上氣!顫悠着手從匣子取出一支,毫不猶豫地翻過面去,就要去尋背後工匠的刻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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