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二百三十二、何思量
    盛馥只看見齊恪背影,並不知短短几息間他的神情變幻是如此之“精彩豐呈”,但見盛爲本來得意兮兮的賊笑突然凝重,一顆心又是提到了嗓子眼:爾永,今日暫且糊塗一回可好?可好?

    盛爲此時且不能求想齊恪糊塗,只在心裏翻箱倒櫃地尋了些人出來,想着萬一齊爾永瞧出了出處,便說是自己託人去尋的!畢竟有那東珠的事件在前,自己於此道多些夾纏繁瑣也該是尋常的吧!

    此時的齊恪卻是鬆開了眉頭,又像是尷尬自己方纔實在有些失措,指着華勝背面極小的“邵記”刻章有些窘迫地笑道:“孤只是想尋一尋如此別緻之物究竟是哪家所制。並無他意!”

    “只不料孤竟會走眼看錯,原當是異地之物,不想竟是京中邵記所出,這根源尋起來倒也方便了許多!”

    纔剛安下心的盛爲一聽此言又是叫苦不迭:哪裏出的不好,你個劉赫偏去挑個京中邵記制的!明日若是齊爾永去尋這根源,問盛家二郎是何時買的,怕是人家連報門都回不清楚!二郎一會兒得要趕緊去找了邵家大郎讓他去吩咐了邵記掌櫃,這見了齊爾永該當怎麼說,說些什麼,一樣都是差池不得!一旦疏漏了,可便是大禍一場!!!

    “此物只得這一雙。原也不是如今做的。齊爾永你要去尋也是未必會有!但二郎可是不管有或沒有,這一雙是斷斷不會給了你家瘋婆的!”

    盛爲說着便是奪回了齊恪手裏的那支放進匣子,忙不及地合上又揣進了懷中!

    “留清無需慌張!孤並不會來奪!且孤想梅素也只是一時興起才與你奪,或者明日她便不喜不愛了!”

    齊恪此乃真話。若是方纔還想着要去制一雙類似的好哄得盛馥高興,如今卻是無端地見則生厭。絕不想見類此物者簪於盛馥雲鬢之上!

    “瘋婆!你可是聽見了!你家郎君說的雖不是金口玉言,也是抵得上些分量!斷不可再與二郎來搶!”

    “盛留清!”盛馥像是要永失了一絲魂靈似得,恨地猛然站起又要衝上前好“賞”盛爲幾下痛的!然還未行至,就已被齊恪攔下,連人帶臂一起抱住,好讓她撓不到盛爲。

    “那華勝雖是做得用心,總是過於素淨了。我們再過一月就要大婚,如此寡淡之物,梅素還是不要了罷!”

    “我!我!他!你!”盛馥氣急敗壞之下,竟是說不上一句整話!一面腦中響着“斷不可讓爾永起疑”,一面心中嘶吼着“就當是還他一份愧欠,我也該收着此物!”因此不斷掙脫着、不肯罷休!

    “梅素!”齊恪歸正忍無可忍心中之鬱,忽然厲聲高喝,“可是因爲這對華勝之風似極了劉赫當日送來那些?故此你纔不敢罷休,非要霸佔了來補你之憾?”

    猶如寒冬臘月中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盛馥魂靈霎時清醒!爾永已是起疑了!他當日只是匆匆一眼便是記得那匣子首飾都是何樣之風氣!這華勝雖不在其中,但是與那些甚是氣味相投!

    我已是違背了那“不欺不瞞,言不不盡”之約,若再鬧將下去。。。。。。不!不!不!斷不能讓爾永知曉!盛爲如今要收着就讓他收着去罷,總之來日方長,他日再拿回來便是!

    倏得又想到了什麼可怖之事,盛馥一個夾雜着些許慌張的眼神丟給初柳,初柳只怔了一息便是明白了女郎心思:那早上來通報的,定是要去吩咐好了,不得在殿下跟前說起一字!還有那些聽見的、看見的了,凡是知道一點的,縱是不識得劉赫是誰,也都是要說妥當了絕口不提有人曾來拜會殿下一事!

    初柳小心着垂下了雙眸,算是應了主子“奴婢省得了!”盛馥這才放下心來,以攻爲守,提起一口氣來便去找齊恪的晦氣!

    “齊爾永!你再要胡言亂語便回你的恪王府去再不要來!”盛馥狠狠推了齊恪一把,“也莫再提成婚之事!既然殿下疑我有他,爽利地退親罷!”

    大多盛馥一狠,齊恪就要氣餒,一氣餒,便覺得自己原本就是多心多慮多疑,竟是錯了!

    “原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好東西!盛留清不肯給便不肯給,竟還敢還手傷了我!我不找

    他尋回來,倒是找誰?找你麼?殿下?”

    “殿下非但不幫我,還要扯上些烏糟糟的來冤枉我!我怎麼就不記得那些勞什子東西都是生得什麼模樣,偏生殿下都記得?殿下看是存心記着好時不時來尋我的不是?”

    盛馥愈加潑了些,又是去踹齊恪,又是擰他,“你放是不放,不放我便找你撒氣!”

    “下官錯了!都是下官錯了!不該口無遮攔胡言亂語!梅素勿要再氣了!孤且讓你踹,再不讓留清也過來給你踹上幾腳,可能解氣?”

    盛爲聽到此,簡直氣到兩眼翻白!好你個盛馥!真是爲了瞞着自己夫君便是什麼都能說能騙!如今只顧往二郎身上潑髒水,毫無廉恥!好你個齊爾永!你個!你個!。。。。。。

    “齊爾永!殿下!想你堂堂一屆宗室王爺,當今至尊嫡親皇弟,居然要在未過門的娘子跟前自稱下官!二郎敢問殿下節操何在?顏面何在?”

    “孤確是不該胡亂起疑猜測,本就是錯了!錯了便是該當賠罪!這稱呼爲何,本也既是孤與梅素之事,不用留清煩擾!”

    “因此!留清,你也需得給你姐姐賠罪!你與她爭執也就罷了,怎可失手傷她?”

    “二郎偏不!明明便是她自己衝將上來撞上的,殿下讓她自己跟自己賠禮便是最好!”

    “留清!你若還要倔犟,一會兒父親、母親回來,孤便去稟了謝酈心之事如何?”

    盛爲一下恨地齜牙咧嘴,氣得心口發痛:盛馥啊盛馥!二郎今日爲護你周全,瞞住你的醜事,這委屈可是受大了!明日我定要找補回來一、二才能抵得過心中這口惡氣!

    “這天底下最是無賴的,原是有兩人!而這兩人,便是殿下與殿下的娘子了!竟是拿住了人家命門來要挾的!”盛爲不甘不願地走近盛馥,“瘋婆!這樣的好郎君,可得好生待着!天底下怕是尋不出二人來了!”

    盛馥懂得盛爲一語雙關之意,羞怒之下當真就是伸出腳去狠踹了一下:“自然是尋不出二人!因此他若要有什麼的,我也不必活了!”

    盛爲假意喫痛“誒喲”了一聲,齊恪則是因爲盛馥那句話十分地“沾沾自喜”,正待要安慰盛爲說是來日定會設法讓他與謝酈心明媒正婚,不復盛遠之苦時,卻是在院子裏大聲稟告,說是唐太醫到了!

    滿屋寂靜!齊恪訝異明明稟了皇兄不用勞動唐太醫,爲何還是來了;盛爲疑惑都是無病無災的,太醫爲何來此;而剩下的主僕三人則是分明聽出了此人正是方纔回稟有“東方”大人要見殿下的那個!若是讓他進來回話,若是他一個討好反而說漏了嘴。。。。。。

    來不及慌張!初柳只回了句:奴婢去問個清楚,殿下、女郎稍候!”就急忙就迎了出去,留下的綠喬則是學着盛馥無賴樣子,一派“大義凜然”地要跟主子們領罰!齊恪又哪裏真會罰她,只道:你的罰二郎已是一併領了,如今去謝過二郎便是!”

    如此三糾四纏之下,齊恪並不曾覺得初柳去得有些久。還怕是盛馥覺得突兀,更是將其中緣由說了一遍:“料是皇兄體恤孤之焦急,憂心孤不得定論便是要惶惶不可終日,終還是着了唐太醫前來。他即來了,梅素便好生讓他看看罷!”

    盛馥見初柳久久不來,便知她定是把該吩咐的都吩咐了。心定之餘,想着讓唐太醫看一看也是不妨。畢竟後日李卉繁就要入宮,自己免不得要去送嫁,這樣懨懨懶懶的,也確是不像!因此倒也答應地痛快。想起那老兒郎愛喫,更是吩咐了綠喬去烹茶並好生備些茶點來待。

    綠喬得令而出,盛爲喊了句“二郎且與你同去”,兩人便是一前一後離了這“是非之地”,一旦到了院中,也不管是不是還有旁人,均是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綠喬更是拍了心口許久,一旦覺得定了神,便是對着盛爲一禮,小聲讚道:“二郎果然機智之極!奴婢今日服氣之極!”。

    “且罷休吧!若不是你那荷包尋得好,二郎也不知道該當如何!”盛爲唏噓着。。。。。。這半日,也真可謂是驚心動魄了罷!原本當是今日必定好玩得緊,誰又料想得到竟是會是“先入狼窩再進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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