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二百六十五、素萼芳
    初柳這邊忙着回話,那邊綠喬已是端了一盞茶、一盤盛爲頗愛的茶點移步到了氣呼呼的二郎身邊,一一擺好了、纔是拉了拉他的衣襟。

    “二郎這小性使得也是好笑!往日女郎在家、二郎一年裏倒是有半年上是尋不到影的,那會兒不愁,如今女郎嫁去縱是走路也要不了一個時辰之地,於二郎倒成了天涯海角了!?”

    “你們這些俗人妄猜!二郎纔不曾這般不出息!”盛爲像是十分勉爲其難地接過了茶盞,“齊爾永若是真如你們說的替二郎備好了院子,二郎或者勉爲其難,還能去他那俗地小住個一兩日。。。。。。”

    盛爲說着突然又瞪了綠喬一眼,“也不知是誰!之前提起齊爾永便是牙癢癢得恨不得撕下一塊肉來,而今想是被收買了就處處都替他說話!”

    “盛留清!”娘子這回不是輕拍,而是重重一下落在了盛爲背上,“剛說了幾句人話便又要撒瘋!你再語出無狀我便要撕了你的嘴!”

    “娘子!其實二郎說的是自己罷!”綠喬瞪回了盛爲,“自雲城就日日攆着殿下不放的除卻二郎還有哪個?想是不好意思認,又拿奴婢來頂缸!”

    “我那是爲了莫念那小兒郎!哪裏有你說的那樣?!但若提及齊爾永待莫念,確也是無有一點不好可拿出來給二郎說。。。。。。”

    今日早起便是有些興致過分“盎然”的盛馥,此刻聽得他們不停提及齊恪之好,眼前、鏡中便是晃過了這個如白樺般挺拔、如冠玉般出衆的郎君!

    爾永!你纔是我要相伴一世之人!日後只要你不負我,我必也不會欺你!

    爾永!我贈劉赫錢銀是爲能讓他於必敗中求得一線生機,而此舉也只是償他舊日慰我心之情、只當是你我夫妻還了他的人情!

    爾永!昨夜與他一別於我便是永別!論是前情如何,日後我再不會於他我之間有任何臆測、妄猜!過往種種糾葛、都是隨他一齊離開了!

    爾永!昨夜他並不曾唐突於我!但凡他有那唸的,我便是死也斷不會從。至於他抱了我良久。。。。。。

    盛馥突然不敢再想!自己與劉赫雖是除了相擁再無曖昧之事,然一旦要被齊恪知曉了,復加上之前爾香堂之事。。。。。。!

    “馥兒!可是有哪裏不適?”娘子雖是坐開了些,然從鏡中依舊是能看見盛馥驀地就帶着着慌張頹然喪氣。

    “不曾!”盛馥擠出了一笑,“或是昨夜不曾睡好,忽然覺得有些疲累而已!”

    “女郎昨夜不曾睡好?!那怎麼不喚奴們伺候?“初柳聞言着急,女郎如今這身子可是怠慢不得。若是喫不香、睡不好的,可不是要誤了兩人?!

    “奴昨夜睡得也是過分香甜了!本還當會睡不着呢!”綠喬也有愧色,“竟不曾聽見女郎有什麼動靜!”

    “我哪裏就會有什麼動靜!”盛馥就怕一個兩個都要說昨夜睡得尤其深熟、由此或讓母親起了疑心,急忙出言掩飾,“只是睡得有些不安不酣罷了,並不是不能睡!”

    “哼哼!”盛爲壞笑,“平日裏天光大亮之時都能睡成豬樣,昨夜定是。。。。。。!”

    “盛留清!”娘子忍無可忍、又是一掌扇去,“你姐姐今日出嫁,昨夜有些心事睡不安穩也是常事!這也值得你拿來揶揄?!”

    盛爲看見母親眼風所向,才知她是怨自己又不看有那些喜娘在場,險些就要把齊恪、盛馥早就一室而居之事說破。然此事還怕說破?不早就是人人皆知之事了?!因此盛爲冤屈不已:“好好好!自此二郎閉嘴可好?!一早上倒是捱了母親多少下了!再復幾次,她是出嫁,而二郎則是要出事!”

    “一件事當不當說,並不在此事如何,而是要看何人說、如何說、何時說又是爲何說!你並不是黃口小兒,爲何此理還是不透?”娘子狠戳了下盛爲額頭、小聲呵斥道。

    “二郎正是厭煩這些凡規俗理纔是要去避世做個隱人!原當母親不俗能懂二郎之心、卻不想同父親、盛馥一樣亦是個大俗的!二郎這般格格不入,可是母親拾來的?!”盛爲皺着鼻子、摸着額頭,大聲辯駁。

    娘子一時給他噎得語塞,哭笑不得之際又是戳了戳盛爲腦門:“以後定要給你討個兇悍的娘子,否則怎麼降得住你!”

    娘子此言一出,盛馥、初柳、綠喬都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謝酈心那不依不饒、不贏不休的吵鬧、罵架之樣頓然現於三人眼前--娘子果然是有眼光的!二郎可不就尋了這麼一個!

    “二郎!娘子可是說了,要兇!悍!的!”綠喬故意把兇悍說得長長重重、一臉耍笑之色!

    “哼!二郎尚是年幼!遠不需想那般諸事!可是綠喬自己想嫁了、故此起勁得很?!”盛爲瞬間羞澀,梗着脖子、漲紅了臉,作勢就要跟綠喬好生吵上一架!。

    “罷了!都罷了!”娘子喝了一聲,“再鬧我可是都要罰!”

    娘子只當二郎是聽得了“兇悍”二字難堪不願,哪裏又知道他果真已經尋了個這樣的,而綠喬藉故調侃纔是讓他“惱羞成怒”?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娘子嘆了聲,“我還只當是方纔嫁予你父親,然一眨眼間你們都是這般年紀了!”

    “我與你父親也不知是哪裏不曾缺了福鉢、於兒女婚嫁之事總是要遭些坎坷!你們大哥大嫂相知相愛卻終不得相守。虧得還有個莫念,否則這一場姻緣當真就成了環堵蕭然,一無所留。”

    “馥兒看似一路順遂、與爾永始終相濡以沫,然也是有過不小的磕絆。今日終要嫁了,也已是年過桃李!”

    “如此我與你父親便只剩二郎可托兒女姻緣圓滿之想!留清或者又要道俗,然則奈何父母心啊!”

    “母親此言差矣!”盛馥頂着“斗大”、“鐵重”之頭,有些僵直地轉過了身,“就是按《禮記·內則》,也道是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我而今是恰好的年華,哪裏又有已過之嘆?”

    娘子雖是哼了一聲只作不理之態,然眼光已落在她雲鬢之上。

    “果然還是聰慧會想的!我生得你不錯!”娘子自得地讚了一句。

    盛爲並不知母親所贊爲何、一心還只陷在母親於他的婚姻之望上。想着自己日後勢必是要牽起狂風巨浪辜負了父母,便更纏不清母親所贊究竟爲何。

    “一會兒說她嫁晚了,一會兒有贊她聰慧!母親這是要唱哪齣戲文?”

    娘子同樣也不理他、接着問盛馥:“賜下的那套呢?”

    “早是收好了,一併帶過去罷了!當日我既會勸卉繁不戴賜的,今日我自也不會戴!且我這裏的,還是先皇后之物,便更不能戴了!”

    “我方纔只從這鏡裏看只見是點翠的、還當你是戴了。你一轉回來,倒是一眼可見你而今戴的這些與賜下的大是不同,並不會看混淆。甚好!”

    “若我戴了那些,先不論旁的,縱是於我與卉繁也是添嫌隙之做!雖是她如今品階並不能戴我之九枝,但若日後能呢?或是能戴十二枝呢?她得的只傳了一手,我得的可是經了兩代傳過兩手,且代代都是皇后之手。”

    “若非我是真傻了纔會插了滿頭去做這僭越之事!”

    雖只是說了這些,但盛馥知道母親必然知道:她若戴了便是等同於爾永從了至尊之意。先不論卉繁若是誕下皇子屆時會要爲此難堪,縱是陛下當真是一世無嗣、爾永與自己也是不願登這皇太弟之位啊!至尊既然藉此授意,那便是也是藉此迴應--爾永不從!

    盛爲這才弄清母親跟姐姐究竟在說何事!原來是在說之前至尊與皇后賜下的那十二件花枝。想自己來時看見盛馥戴了一頭她從來不愛的點翠花枝,本還想藉此取笑她幾句,而今看真切了,顯然並不是他以爲的那副!

    “二郎只當你今日無奈只得戴賜下的點翠花枝,不想並不是!可是轉性了?居然愛起了點翠!”

    “這也無關我愛不愛的!”盛馥出乎意料地不曾橫眉豎目,好生說着,“這套原是爾永回來後訂製的、花樣也是他自己描的。爲的只是配這揄翟之色。”

    “確實!”盛爲深以爲然,“揄翟豔、雍、貴,配着點翠、看似周身均在近色之內只怕是要沉悶,確不知這俗碰俗、豔撞豔,反而出了清雅之感!”

    “想來必是齊爾永是與二郎此番朝夕相處之下、日久生情,藉此沾染到了二郎的仙氣。不然哪會有這翻秒想。。。。。。”

    “盛留清!你可或真是我拾來的?”

    “盛留清!你仔細着說話!畢竟我能與母親說哪家兇悍女郎合適於你!”

    “二郎!下巴可要託牢呢!這大話說得奴婢都替二郎羞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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