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二百三十三、奏爭鋒
    “劉赫?”李卉繁果然剎那瞪大了眼,“陛下與那寡廉鮮恥的登徒子何時有了關聯,竟要着緊起他的事來?”

    “寡廉鮮恥的登徒子?!”聽到李卉繁這樣評述劉赫,齊允不禁訝然.!然略一想前後因由,一抹譏嘲之笑悄然而現,“他糾纏盛馥在先,辱弄宇文凌旋在後,確也是當得起淑媛所述!”

    “然又與我何干?”

    就當齊允覺得自己是押對了籌碼之時,李卉繁卻收起了一臉好奇之色,“陛下總不會是要與我論他的惡行。就算是,我也並不想聽想問。若是事關朝堂,就更是我不當議的!陛下還是該尋誰尋誰去的好!”

    齊允愕然!雖則自己還不曾想好要怎樣去圓說這急智下生出的籍口,然李卉繁於此的不屑一顧卻讓他要一嘗一敗如水之味,這可是不好也是不妙!

    看着至尊一瞬青了臉,李卉繁忽有暢快之感:雖則自己於劉赫之事始終還是有些好奇,然這好奇之心又怎抵得過而今自己的尷尬、悶忿!

    “他這既不罰也不責又不罵也不哄的,倒真是與梅素說的一般!”李卉繁想起來盛馥的“尊尊教誨”--那便由他賴着罷!我倒何必陪着他發怔!”

    “陛下既不想走那便不走罷!恕臣妾先去沐浴更衣!陛下恕罪!”李卉繁行了禮,轉身就要往內室而去!

    “臣妾?!”自李卉繁回宮還是第一回在齊允面前以“臣妾”自稱,她自不覺,而齊允卻因此一愣,“原來講說何事並不要緊,但讓她知她於朕是要緊的纔是正解?”

    李卉繁疾步而去,齊允只盯着她的背影端詳。忽而一眼又看見她那怪異不堪的高髻,忍俊不住便垂首竊笑起來,“定是爲了充足跟盛爲一樣的身量,纔是梳起了這樣如同直木般的髮髻。她可知如此非但不美且還會令人無端發笑?

    齊允自顧訕笑着、全然不察他已笑出了聲響,,倒把上前奉茶的索珠唬了一跳!

    “陛下?!”索珠試探着喚了一聲,“陛下請用茶!”

    “索珠!着人去備些淑媛愛喫的來!她還不曾用過晚膳!”齊允雖然不願辨清自己究竟爲何要不甘“兵敗而退”,可既然不退、既然不走,那便是要給她一個不走之由!既然已拿劉赫充了由頭,那便一充到底,或者還可探一探李家的爲臣之心?!

    索珠愁苦了這幾日,終於盼得李卉繁回來,本就正在歡喜雀躍之時,待等一眼、兩眼地看見至尊處處讓着、慣着自家娘娘,連她自稱是“我”都不介懷,那就更是生出了快活--雖不知娘娘爲何要跑、也不知娘娘因甚而回,可至尊這幾日於娘娘的牽掛、勞神可是分釐不假......可娘娘雖是回來了、卻是對陛下愛搭不理的、也是不好......

    在索珠眼裏,能謙讓自家主子的至尊可是要比那十幾年來都觸之不及、看之不到的“天人”強出了幾重天去。故以任是娘娘與陛下有了怎樣的齟齬,那也是人間的煙火之氣--能化、能解!

    因此索珠腦筋一轉、計上心頭:“陛下,淑媛愛酒。奴婢可否也去備些來?”

    自睿德皇后殯天,李卉繁就在宮中頒下禁令--百日內無酒、無樂、無舞、無曲、無喧譁、無嬉笑。而今索珠卻要問至尊討個違禁........

    “去備罷!挑她喜歡的。“正在索珠疑惑自己可是膽大得過了之時,卻聽見至尊吩咐道,“只悄悄地便好!”

    “陛下放心!定是悄悄的!原是這裏就有,不用勞動了別人別處!”索珠心花怒放、行了禮險些是蹦跳着去到了偏殿隨安室中取酒,看得齊允一陣又一陣好笑,“當真就是何樣的主子何樣的婢!”

    李卉繁並不知正殿內此刻正忙得一饋十起。她只是一改了素常“風馳電掣”的習性、悠哉悠哉地沐浴、更衣--只求自己拖得久了讓那人失了耐性,就可一走了之!

    然她再是悠哉也是有限,再是拖沓也是有盡,更何況熬不過自己那空空如也五臟廟.......李卉繁罵了自己幾聲“不爭氣”後只得服輸認栽,一步一趿地往正殿挪去!

    李卉繁寂寂悄悄捱到了正殿垂簾一側,就想要一探那裏是否已是“人去樓空”之時,猝然一陣沁人的酒香飄來,默然就勾走了她的魂靈!

    “既然有酒香飄蕩,那就必是至尊已走!只有至尊不在,索珠纔敢取出了私藏的凍醪與我壓驚解饞!”李卉繁想到那惱人的至尊已然回宮、莫名歡欣,眉飛色舞地蹦出了垂簾、做張做勢地喊道:

    “好你個索珠!我說了宮內禁酒、你倒還敢私拿!然看在你一片衷心爲我的份上,今日就不咎了!“

    “取酒是朕的意思,朕可否也要謝淑媛不咎?”

    “啊?!”直奔着酒香而去的李卉繁倏忽不動,舉起大袖擦了擦眼,纔是確信自己不曾看錯聽差--至尊非但不曾回宮,此刻更是在自斟自飲?!

    “我、臣妾怎敢!”李卉繁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回着齊允,心中懊惱不已--還不如讓花裳、綵衣先行喚了索珠取些喫的、喝的進去,自己喫飽喝足就可倒頭大睡,何苦又要“送上門”去看那人?

    “陛下恕罪,臣妾睏倦不已、神智不清之下怕要言差行錯惹得陛下不快。故以就不侍奉陛下了”

    李卉繁說罷深吸了一口酒香、嚥下了一口口水,萬分不甘地行了個禮,忿忿難平地就想退回內殿.......

    “朕要助劉赫篡位!”齊允忽然道,“而朕要與淑媛相商之事,便是要遣何人去助纔是適宜!”

    “劉赫篡位?他憑什麼篡位?”李卉繁果真疑惑大起,猛然旋過了身,“陛下又爲何要助他?助了他登了皇位好與齊爾永搶盛馥?”

    “朕爲何要助那寡廉鮮恥的登徒子......”齊恪看着只着一襲白色中衣、墨發垂腰的李卉繁,忽然神智有些迷離,“其中緣由.絕非寥寥數語就能道盡,朕有心要告知淑媛,淑媛可有心聽?”

    李卉繁躊躇了一息,待看見齊允舉起了斟滿凍醪的酒盞頻頻相邀.........

    “罷了!喫酒總比喫板子好上了千倍!且他又能拿我怎樣?”

    李卉繁疾步而去、一手接過了酒盞,人還未曾坐定、盞中就已點滴不剩!

    “臣妾餓得緊,陛下恕罪!”李卉繁告過了罪也就再不管禮儀姿態,一邊狂塞着喫食,一邊豪飲着凍醪。

    “慢些!”齊允嗟嘆着搖了搖頭:方寸還是“靜女其姝”、何其美好,此刻卻又復“莽夫”之態、着實不堪......

    “陛下不是要說劉赫之事?!”李卉繁塞了個半飽之後,終於想起來自己的好奇疑惑。

    “此事說來話長......”

    齊允自然不能告知李卉繁他此助劉赫原就是一樁“以其易嗣”的買賣,因此只按照自己適才挑選裁剪的,說了個“先祖原有信物流落於劉赫之手,然祖訓只看物不問人,故以劉赫之請不能駁斥”之由,將要出兵震懾之事和盤托出。

    至於劉赫的身世,他則是如實以告、並不瞞藏--本也是瞞不住、也無需瞞!

    “之前總覺他隱忍地過甚,雖一直是和顏悅色但總有陰沉揮之不去。原是有這樣的身世,倒也是難怪!”李卉繁回想着雲城之時的劉赫,不住地點頭,“北地那老兒能容他活到而今,倒也是奇事!”

    “朕想問,淑媛覺得以役當以何人爲帥做將才是最宜?”齊允見李卉繁全然不疑,脫口就問。。

    李卉繁沉吟不語--一攏着雙眉會兒轉轉酒盞、一會兒夾起了什麼又再放下.......良久之後:臣妾當去!除卻臣妾,再無適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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