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依雲站在樓梯口,看見三名姐妹一個接一個的滾下樓去,心中驚疑不定,緊緊的抓住樓梯扶手,不敢稍動,生怕自己也這樣摔下去出一個大丑。

    她靜靜的站了半晌,發現並無異樣,想起剛纔那詭異的一幕,不由擡頭環視周圍,她心中好像察覺到了什麼,目光在若水他們的房間門口凝注了片刻,這才心中惴惴,小心翼翼的一步步邁下樓梯。

    小桃和若水扒着門縫偷瞧了半天好戲,見到那三個少女狼狽萬分的滾下了樓,緊緊的用手捂着嘴卻不敢笑出聲來,直到孟依雲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放聲大笑了起來。

    小桃笑了半天,纔想起來一事,轉頭看着小七。

    “小七,你幹嘛要用我鞋底的泥搓成丸子喂她們喫呀還有,你爲什麼要捉弄她們啊人家一個個長得都如花似玉的,你也下得去手真不知道憐香惜玉”

    “她們在說你家小姐壞話,你還覺得她們長得好看麼”小七冷冷的道。

    “什麼說我家小姐壞話”小桃的眼睛瞬間瞪了起來,“呸,那三個醜八怪敢說我家小姐的壞話,活該讓她們喫我家小姐丫環腳底下的泥搓成的丸子小七,你幹得好你早說啊,早知道我就三天不洗腳,臭也臭死她們”

    “”小七無語,默默的轉開頭去,心說,你現在的腳也夠臭的,這味道薰得我現在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若水心情極好,笑眯眯的喫菜喝酒,這“太白醉”果然名不虛傳,入口甜香,濃稠如緞,當下一杯接一杯的喝個不停。

    三人這頓飯喫得極是舒暢,結賬出門,若水自然又去藥材店轉了一圈,今天銀子充足,她不光爲小七買足了驅毒的藥材,還爲自己選了數味能增強女子身體素質的中藥,價格不貴,藥效卻佳。

    “小姐,咱們趕緊回府吧,這天不早了。”小桃緊緊捂住懷中剩了不到一半的銀票,像是生怕被人搶走。

    “好,再去一個地方,咱們就回府。”若水好笑的瞥了小桃一眼。

    若水讓小桃打聽了集市的所在,然後去集市上選了一隻神氣活現的雄雞,刺了雞冠上的血,當場服了下去。

    “小姐,好端端的你爲什麼要喝這雞冠子上的血”三人出了集市,眼見四下無人,小桃忍不住問道。

    “這血麼,自然是爲了解毒。”若水輕聲道。

    “解毒小姐你中毒了什麼時候肚子痛麼”小桃頓時一臉的緊張,拉着若水上上下下的看。

    “我中的毒在臉上。小桃,你不覺得奇怪麼一年之前,我是什麼模樣,爲什麼好端端的一張臉,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小姐以前的容貌傾國傾城現在這樣,好可怕這就是中毒小姐,是誰這麼狠的心,給你下毒一定是二小姐,對不對”小桃先是疑惑,繼而變得憤怒,握緊了拳頭。

    “或許吧。”若水淡淡的道:“我現在沒有證據。”

    “一定是二小姐她從小就妒忌你,自從小姐你和三、三哼,和那個三皇子訂了親,她看你的眼光裏都能冒出刀子來,小桃提醒過你好多次,要提防二小姐,你都不相信。”小桃忿忿的說。

    “是麼這麼說,她喜歡恭王殿下”

    “這不是明擺的事麼,咱府裏生了眼珠子的人都看得出來”小桃白了若水一眼,一想起自家小姐以前那有眼無珠的模樣她就生氣。

    “哦,果然如此。”若水沉吟不語,陷入沉思。

    方纔酒樓上她聽到的話此刻正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迴響在她的耳邊:

    “柳若水那醜八怪,今年的百花宴她要是敢來,我一定要她的好看”

    “一隻狗尾巴草,也配來參加百花盛宴沒的髒了咱們的眼睛”

    “恭王爺今兒己上朝參了那柳相一本,告了他一個教女不嚴,大失體統之罪。”

    君天翔,姚惜惜,柳若蘭他們一個一個的不是都想要她的好看麼

    好罷到時候,她就讓他們這些人好好的看看自己

    小七注意到若水那眯成了一條縫兒眼睛,心頭驀地掠過一抹悸動。

    若水並沒有直接回府,她帶着小桃小七去了一家牙行,爲自己挑選了六名身強體健的僕婦,然後從相府的正門而入,明目張膽,大搖大擺的帶回了自己的落霞閣,讓小桃安排下去各人的司職。

    她這間院子共有三間正房,兩間廂房,左右各有三間耳房,還有一個小廚房,她和小桃小七,住的自然是三間正房,六名僕婦就安排在三間耳房當中,負責打理院中的一切粗重雜活。

    她不願意從府裏挑選服侍自己的人,一是因爲府中絕大多數的傭人都唯吳氏馬首是瞻,二來,她也不想在自己的身邊混進了吳氏的探子,將自己的行蹤一五一十的泄露出去。

    這幾個從牙行新選出來的僕婦,她都細細的打聽明白,全是無家無室,孤身一人,只要自己對她們好,就不怕她們出賣自己,投靠吳氏。自然,她許下的工錢也是極爲可觀的,買的就是她們的“忠心”二字。

    若水帶人回府的消息,自然有人飛快的報知了吳氏。吳氏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道若水從哪裏帶了這許多人回府,她想了一會兒,叫上幾名心腹,徑自往落霞閣而來,想一探究竟。

    哪知道剛到落霞閣的月洞門前,她就狠狠的吃了一個閉門羹。

    一名三十餘歲,身材高大壯碩的像個男子般的婦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何人敢攔住我的路快快讓開。”吳氏沉着臉,低聲喝道。

    這中年婦人一張平平板板的臉,並不是府裏的人,顯然是若水剛從外面帶進府裏來的,想來不識得自己,吳氏也不願和她多加計較。

    “若水小姐吩咐了,沒有她的命令,誰也不能踏進落霞閣半步。”婦人平平淡淡的說道,態度不卑不亢。

    “你知道我是何人嗎”吳氏的眉毛漸漸豎起,眼中慍怒。

    “小婦人不知,小婦人唯若水小姐一人所命是從,夫人是何人,和小婦人並不相干。”中年婦人不冷不硬的讓吳氏碰了個釘子。

    吳氏險些被氣炸了胸膛,柳若水這死妮子從哪裏收來的人,竟敢這麼對她說話

    她的怒意飛上了眉梢,眼光一掃,只見衆人的視線都凝在自己身上,當下壓了壓火,強忍着怒氣。

    “我是若水的母親,也是這丞相府中的夫人,家中一切事宜,都由我說了算,你是新進府中,不知者不罪,我也不來怪你,現在你就去通報你家小姐,說我前來探望於她。”

    “原來是丞相夫人,請夫人恕罪,若水小姐說了,她己睡下,任何人前來,都不得前去打擾,若水小姐有命,奴婢不敢不從。”中年婦人對吳氏行了個福禮,隨後馬上站直了身體,繼續擋在了月洞門前。

    吳氏氣得渾身都打起了哆嗦,恨不得一巴掌拍在這中年婦人臉上,但她終究不敢動手,這府裏的下人們都在看着她,若是萬一被人傳到了相爺的耳朵裏,那自己這些年來,辛苦維持的貞淑賢良的形象就要毀於一旦。

    她連運了好幾次氣,才慢慢壓下了滿腹的怒火,臉上擠出一個看上去還算得上祥和的笑容來。

    “既然若水已經歇下了,那本夫人就不去打擾她休息了,我只是擔心她的傷勢,唉,唯恐她小小年紀不會照顧自己,放心不下,既然這樣,那本夫人就先走了,你家小姐若是醒了,就說本夫人前來看過她了。她需要什麼,想喫什麼喝什麼,只管派人來告訴我。”

    “是,夫人,奴婢記下了。”中年婦人依舊平板着一張臉,看不出喜怒。

    “你叫什麼名字,喜燕,你記下來,還有若水帶回府裏的這些人,回頭告訴管家,每月發放他們的工錢。你們既然是貼身服侍若水的,就按府裏規矩,按照一等傭人的工錢算好了。”吳氏對身邊的貼身丫環道,不露痕跡的拋出一個誘餌,試圖收買人心。

    哪知那中年婦人微微躬身,說道:“工錢一事,不勞夫人掛懷,若水小姐有言在先,奴婢等的工錢,不用府裏出一文錢,全由若水小姐親自給奴婢等發放。”

    又碰了一鼻子灰

    吳氏臉上的笑意已經掛不住了,她擡起眼,含着恨意的目光掃過若水的房門口,慢慢的轉過了身去。

    “喜燕,咱們走。”

    等到吳氏一行人轉過了角門,走得影子也看不見了,小桃忽然從門裏跳了出來,對着中年婦人一翹大拇指。

    “林姑姑,你說得真好真解氣”

    “小桃姑娘誇獎了,奴婢只是聽從若水小姐的吩咐行事罷了。”林姑姑的平板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房裏的若水微微點頭。

    她派姓林的僕婦阻攔吳氏進門,一來是爲了給吳氏一個下馬威,讓她對自己有所顧忌,二來也是爲了試探一下自己新收來的人,看看她的應變能力和是否忠心。

    這位姓林的僕婦,名叫林新梅,夫家早亡,無兒無女,在牙行的時候,自己是看中她爲人沉穩,沒想到方纔她和吳氏的對答,不卑不亢,滴水不落,卻一字一句都讓讓吳氏難堪之極。

    看到吳氏那滿腔怒火發不出的憋屈模樣,她就覺得爽

    自己這雙眼睛,果然沒有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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