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大將軍手一抖,亮銀刀脫鞘而鳴,剎那間,滿室生寒,殺意侵體。

    伏在若水懷中的妙霞公主雖然瞧不見,卻生生的打了個冷顫,嚇得哭都哭不出來了。

    她怎麼也料不到自己一時孟浪,會惹來殺身之禍。

    要死了麼自己真的要死了麼

    若水忽然把妙霞把旁邊一推,昂起頭來。

    “是我,銀票是我撒的。要殺,殺我。”

    若水簡短的說,毫不膽怯地直視樂大將軍。

    妙霞喫驚地睜大眼,難以置信地看着若水,眼中一下子充盈了淚水。

    若水姐姐她在替自己頂罪難道她不怕樂大將軍一怒之下,她脖子上的腦袋就要搬家

    妙霞張了張嘴巴,想說話,可喉頭髮緊,像是啞了一樣,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那副官幾乎驚奇地把視線從妙霞身上,轉移向了若水。

    這女扮男裝的小姑娘難道不怕死樂大將軍這一刀揮下,立馬就會將她劈成兩段

    是她乾的打死他也不信。

    她當大將軍是傻子麼當自己是傻子麼

    只消一看這兩個人的表情,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是誰幹的好吧。

    她可當真是好大的膽子,替別人頂罪,她難道不怕大將軍還是覺得她自己的脖子比較硬,想拿它試試大將軍手中的利刃

    要知道大將軍雷霆一怒,能將大石都碎成齏粉。

    他的目光落在若水的臉上,突然怔住了。

    這女扮男裝的少女真美真的好美

    他雖然隨大將軍駐守邊疆整整十年,少見姑娘,但他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美女,他也見過。

    就拿南越公主來說,傳言中的天下第一美人,當他第一次看到南越公主的時候,差點掉了眼珠子。

    可眼前這少女,雖然一身男裝,仍是美得讓他移不開眼。

    他心中瘋狂地惋惜起來,這麼美的少女,就像一朵含苞帶露的鮮花,還未盡展花顏,馬上就要被大將軍生生折斷。

    他張了張嘴,再次想提醒一下大將軍,因爲他知道,大將軍絕對分不出她是男人還是女人。

    他想起一年前,犬戎部族爲了求和,獻上他們族中十名最美麗的少女給大將軍,那十名少女美豔無比,或嬌媚,或清純,看得軍中所有的男人全都流下了哈喇子,大將軍呢他對着那十名美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流下了哈喇子,然後大手一揮,叫來了伙頭軍。

    “肉很嫩,全部做成肉包子”

    十名犬戎美女當場嚇尿了四個,還有六個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眼前這少女雖然比那十名犬戎美女全都加起來還要好看,但落在大將軍這等不知女子爲何物的人眼中,恐怕也難以激起他的半點憐香惜玉之心罷。

    真是可惜,若是大將軍能饒她不死,把她賜給自己,該多好。

    那副將心中惋惜之極,然後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少女表現得也太太太他孃的平靜了

    他就不信她感覺不出來大將軍那淘天逼人的殺意她怎麼可以在大將軍將落未落的利刃面前,還保持這樣平靜的面容

    若水當真不怕麼

    她也是人,不是神,就算是神,面對着眼前這樣一尊嗜血的殺神,也無法保持鎮定罷。

    不過她在賭,看到姚惜惜等三人滾落樓梯的那一幕開始,她的心就像被一根線輕輕牽扯。

    她就想賭一賭自己性命攸關的時候,他會不會突然出現

    她看着樂大將軍那雙蒙了一層血霧的眼睛緩緩從妙霞臉上移向自己,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這哪裏是一雙人的眼睛,分明是一雙最兇殘無比的獸,沒有半點人性的獸。

    她心中對這位大將軍,忽然起了一絲憐憫之心,同時,也有一點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離得近了,她清楚的看清了他的模樣。

    他的整張臉,毫無表情,就像是用天底下最堅硬的石頭雕刻出來的一般,就連那雙眼睛,都是石頭雕的,然後染上了鮮血,變得血紅。

    他有點像她初次見到的小七,也是這麼冰冷的沒半點人情味,他也像鄧太尉,渾身上下散發着掩飾不住的霸氣冷酷,只不過,不管是小七還是鄧太尉,都比他多了一點,那就是人性。

    這位樂大將軍,她在他的身上,沒有發現有半點人類的情感。

    這樣的人,活得才真是悲哀。

    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只知道殺敵,殺人,在他的心中,或許只有這一個字,就是殺

    她挺起了胸,毫不退縮地和他對視,看到他眼中的殺意一點點聚集,然後眼前白光一閃,那柄毒蛇般的銀刀像閃電般揮向她纖長優美的脖頸。

    妙霞尖叫了一聲,雙手捂住了眼睛,猛地叫了出來:“別殺她,是我扔銀票的人是我”喊完了這一句,她就像個麻袋般摔倒在地,暈了過去。

    那副將也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不忍看到這比花朵更美的姑娘,頭顱飛起,血濺三尺的慘狀,聽到妙霞的叫聲,又猛地睜開雙眼,氣憤之極地向她瞪去,卻瞪了個空,這才發現那小姑娘已經生生被嚇暈了過去。

    “大將軍”他剛剛叫了一聲,想阻止,卻發現已經晚了,那寒光凜凜的刀芒已經到了若水的頸中,他再次一閉眼。

    只聽到“錚”地一聲,若水的頸中已經感到了那利刃的森森寒意,只是那毒蛇般的刀卻忽然變了方向,像是活了一般,在空中劃了個弧度,緊接着蕩了開去。

    她眼前驀然多了一人,身形修長挺拔,將她往身後一拉,擋在她的身前。

    若水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那人回過頭,對着她擠了下眼睛,若水吐出口氣,說不出的失望,不是小七,而是戴着小七面具的老八。

    樂大將軍只覺得手腕一震,手中的爛銀刀竟然被一枚小小的銅錢盪開,雖然他並沒用力,但這人能以銅錢蕩刀,功力實在不凡。

    他一雙冷眸向那人瞧了過去,只見對方也是面無表情,冷聲道:“堂堂的樂大將軍,東黎國的第一戰神,卻來欺負兩個小姑娘,你羞也不羞”

    嗯這人說什麼兩個小姑娘

    樂大將軍微微眯了下眼睛,目光看向站在那男人身後的若水。

    只見方纔那一刀下去,被銅錢蕩得歪了,卻割斷了她束髮的髮帶,一頭墨般的烏絲垂落下來,瞧那模樣,好像是個姑娘。

    樂大將軍想都不想地把刀一拋,副將忙伸手接住,還刀入鞘,一顆心還在砰砰亂跳。

    欺負娘們這種事,他樂正毅還幹不出來。

    既然如此,這事就此作罷

    樂大將軍轉身,邁開大步,一言不發地走出房間,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若水和老八面面相覷,這尊殺神,就這麼走了

    那副將深深看了若水一眼,轉過身,正要追上樂大將軍,忽然頓住腳步,叫了一聲:“小王爺。”

    小王爺哪家的小王爺

    老八不覺詫異起來。

    父皇只有他們兄弟三個皇子,這小王爺是誰

    只見房門口不知啥時候站着一個年輕人,想必已經站了不少時候,方纔那一幕全都落在他的眼底,他正滿眼興趣地打量着若水,然後對着身邊的一名隨從模樣的人嘰哩咕嚕說了幾句話。

    他的語速不快,聲調發音卻很是古怪,若水和老八一個字也沒聽懂。

    若水心想,這是哪裏來的外國鳥兒

    擡眼瞧去,若水和老八都不由自主地眯了下眼。

    這外國鳥,他是把黃金全打成金葉子貼在身上了麼那一身緊身的金色獵裝,耀眼生花,金光燦然,差點閃瞎了兩人的眼。

    俗真是俗俗到了姥姥家

    老八不屑地給他下了評語。

    可是當他的目光一落在他的臉上,立馬覺得他那身耀眼生花的衣服,一下子變得黯淡無光。

    這人這男人真他孃的漂亮得不像個男人

    尤其是他還不倫不類地紮了兩條麻花辮子,垂在胸前,若不是他那魁偉的身高和明顯的喉結,他幾乎要認爲這是個女扮男裝的大美女了。

    這是哪裏冒出來的狗屁小王爺

    老八忍不住在心底咆哮了一聲。

    若水一眼就看出,這隻金光閃閃的外國鳥果然不是東黎國人,那件袍子的式樣帶着明顯的異族風情,他膚色微黑,身材高大健美,神采飛揚,就像是一隻翱翔於天際、自由自在的雄鷹。

    若水心中一動,那副官叫他小王爺,莫非是

    只見那小王爺身後的隨從點頭哈腰地答應了,然後大模大樣地向前走了兩步,指着若水道:“喂,你是哪家的姑娘,運氣不錯,我們小王爺看上你了,只要你跟了小王爺,以後你就大富大貴,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說的卻是字正腔圓的東黎語。

    “什麼小王爺,他是哪家的王爺”老八忍不住問道。

    那隨從神氣活現地道:“你可聽好了,聽出來沒得嚇破了你的膽子我家小王爺就是南越國的大皇子,拓跋小王爺喂,小姑娘,你以後只要好好服侍小王爺,哄他開心,少不了你的好處”

    老八見那拓跋小王爺一雙桃花般的眼睛色迷迷地盯着若水看個不停,心中早己十分不爽,又聽得這隨從言語無禮,再也忍耐不住。

    只聽得“啪啪”兩聲脆響,那隨從左右臉頰各自多了五條指痕。

    老八怒道:“狗仗人勢的東西,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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