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在腦中翻來覆去地找了個遍,也沒找到和他有關的半點印象,可是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總是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她略一定神,對那馮安民微微點了點頭。

    馮安民目光一掃,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柳樹下的樂正毅,問道:“大哥,那位可是赫赫有名的樂大將軍”

    程老大一臉興奮地搓搓手,道:“正是”

    若水看到這馮安民的眼睛中閃過一抹不可察的神色,像是意外,又像是驚喜。

    她還注意到,這馮安民帶來的一陣人馬,正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寨門口,肅穆整齊,當下眼睛微微一眯,道:“程老大,你兄弟的人馬可要比你精壯得多啊。”

    “是啊,俺兄弟這隊人,沒得說,上次俺們回山的途中,遇到了官兵,要不是好兄弟的人馬救了俺們,俺們早就去見閻王爺啦。”程老大毫無心機的哈哈一笑,在馮安民的肩膀親熱地拍了拍。

    “好兄弟,快進來,對了,你的弟兄們有沒有人生病了啊如果有,快讓他們進來給太子妃瞧瞧,太子妃真是神醫啊”

    馮安民眼光一閃,看向若水:“太子妃,不知您可願意救救在下的弟兄們”

    “好。”若水毫不猶豫地一口答允。

    馮安民臉上閃過一抹喜色,擡起右手,輕輕一揮。

    寨門前的隊伍齊唰唰地跳下馬,大踏步地走進了寨子。

    若水微微笑道:“你的兄弟們人人彪悍,看不出來哪裏有病啊。”

    “是麼”馮安民也是微微一笑,忽然拉過一人,道:“他病了,病得很重”

    程老大向那人瞧去,只見他臉色紅潤,健康異常,不由張大嘴巴,說道:“好兄弟,他沒生病吧”

    那人忽然露出痛苦之色,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大聲呻吟起來。

    “啊,看來你當真是生病了,太子妃,你快給他瞧瞧吧。”程老大好心地提議道。

    “好啊。”若水取出一枚金針,對那人道:“把上衣脫了,我來幫你施針,保管一針下去,你就再也不會覺得痛了。”

    那人目光中微現驚惶,只是呻吟,馮安民忽道:“太子妃的話,你沒聽到麼叫你脫衣就脫衣。”

    那人咬着牙,解開了兩層衣服,露出精赤強健的上身。

    若水淡笑着走近,目光一掃,舉起手中的金針,針尖在陽光下反射着點點光芒。

    “太子妃,你不先幫在下的兄弟把一下脈,詢問一下病情嗎”馮安民忽然開口道。

    “不必啦,這位爺們得的病,乃是穿心癰,只需要我一針穿心而過,保管他百痛全消”若水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人突然身子向後急退,臉色大變。

    “啪啪啪”

    清脆的拍掌聲響起,馮安民微笑了起來。

    “太子妃真是聰明過人哪,讓我佩服之極。”

    “不敢,過獎,過獎。”若水也是微微一笑,把金針盤迴食指上。

    程老大看着笑得如春風般和煦的二人,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感到了一股森森的寒意。

    “太子妃,馮兄弟,你們在說什麼啊爲什麼我老程聽不懂。這位兄弟,你究竟有沒有病啊”他直愣愣地問道。

    “蠢貨”那人輕蔑地瞟他一眼。

    “你、你說什麼”程老大一下子跳了起來,指着那人的鼻子,叫道:“馮兄弟,你、你手下的兄弟罵我”

    “是麼”馮安民淡淡地笑了笑,不以爲意地道:“他沒罵錯,你確實是個蠢貨。”

    程老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手又指向了馮安民,道:“你、你是不是我兄弟”

    “你這蠢貨,配做我大哥嗎”馮安民笑了,目光卻沒瞧向程老大,而是看了眼站在若水身後一丈左右的樂正毅。“樂大將軍,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幸何如之。”

    他文謅謅地嚼起文來,樂正毅不由皺下眉,他最聽不得這種酸言醋語的文人說話,當下一言不發。

    “是啊,樂大將軍之名,你如雷貫耳,不知道你馮安民的真名,會不會也讓我們大喫一驚呢”

    若水忽然看着他,笑盈盈地說道。

    “太子妃”馮安民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眼中閃過刀鋒一樣的銳芒,“人,有時候不要太聰明瞭,太聰明的人,總是活不長的。”

    若水不以爲然地道:“自以爲聰明的人,也是活不長的。”

    “你說什麼”馮安民的雙眉擰了擰,然後又舒展開來,露出雲淡風清的表情,“太子妃,你的意思,在下聽不明白。”

    若水的目光對着馮安民帶來的人馬一掃,淡淡笑道:“這裏只有區區一千人馬,要對付我和樂大將軍兩個,真是綽綽有餘,說起來,我和樂大將軍還真是有面子呢,能請得尊駕親身前來,幸何如之”

    她忽然也學着馮安民拽了一句文,然後抿脣一笑。

    馮安民平靜的臉色突然變了,他身後的人聽了若水的話,也是齊齊變色,每個人的手都按在腰間的武器上。

    若水一眼瞥過,見他們的武器形狀狹長,似刀非刀,似劍非劍,倒有點像是現代的一種軍刀,這種式樣的武器,她在東黎還是第一次見到,心中登時浮上一層疑雲。

    她的視線往樂正毅的方向瞧了過去,樂正毅正好整以瑕地站在樹下,似乎絲毫沒把眼前這羣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隊伍瞧在眼裏。

    “太子妃,既然你瞧出來了,咱們就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和樂大將軍,是乖乖地束手就縛呢,還是讓我的手下人動手”馮安民又恢復了從容淡定的表情,微笑起來。

    “馮安民你說什麼你、你你敢對太子妃無禮”程老大終於聽出味兒來了,他舉起拳手,猛地對着馮安民衝了過來。

    他腳下剛一舉步,突然腰間一痛,身子登時僵住了一動不能動,只是瞪大了眼睛繼續叫道:“馮、馮安民你他孃的狼心狗肺”話聲突然卡在了喉嚨裏,張着嘴巴,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隻蠢笨的烏鴉,啞啞亂叫,還請太子妃不要見怪。”馮安民笑眯眯地,雙手負在背後,好像剛纔連出兩指點了程老道穴道的人不是他。

    若水見他身手奇速,連她這樣的眼力竟然都沒看清楚,心中駭然,知道此人武功不在樂大將軍之下。

    她微笑着搖搖頭,目光不經意地落向薰爐,那裏面的迷迭香藥效大,就是見效較慢,這馮安民在這兒聞了這麼久,身手居然還如此迅速,如果他現在突然發難,她可萬萬不是敵手。

    當前之計,就是繼續施展拖延,順便摸一摸他的來歷。

    馮安民見她目光閃爍不定,呵呵笑了起來,道:“太子妃,你莫不是想使緩兵之計嗎難道,你還指望着樂大將軍的黑衣鬼團前來救你們不成我奉你趁早死了這份心,在下只帶來了一千人馬,還有另外兩千人,你猜,他們會在哪裏呢”

    “想必是在攻打樂將軍的營寨吧”若水神色不變地道。

    “太子妃果然聰明,一猜就中,那太子妃不妨再猜上一猜,在下的兩千人馬,再加上程老大的近千名弟兄,對付樂大將軍的三百人,究竟誰勝誰負”

    若水卻搖了搖頭,道:“程老大的兄弟們,恐怕不會聽你的話吧說不定他們還會站在樂大將軍的一方,跟你們對抗。”

    “哼一羣手無寸鐵的烏合之衆,他們要是敢和我作對,只有死路一條。程老大,看你手下的那些弟兄們是不是夠聰明,否則,你就成了光桿老大啦哈哈”馮安民仰起頭來,哈哈大笑。

    程老大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氣得目眥欲裂,恨不能撲上去咬下馮安民一塊肉來。

    “老大,你怎麼了”有幾名山匪聽到外面的說話之聲,走了出來。

    一名馮安民的手下眼冒兇手,突然抽出腰刀,手起刀落,唰唰幾刀,血光四濺,幾人登時屍橫就地。

    程老大聽得身後的慘呼聲,知道有兄弟遭了毒手,眼睛都要噴出血來。

    若水也是一驚,沒想到馮安民的手下如此冷血無情,這幾人就是留在帳篷裏照顧病人的山匪,其實,也是被逼上梁山的良民百姓。

    馮安民眼珠都沒往那個方向瞟一瞟,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若水,淡淡地道:“太子妃,你還想和我動手嗎我知道你喝了毒手蠱王的聖水,內力大增,但想要和我動手,你還差得太遠。”

    他伸出右手,五指虛張,只聽得“錚”的一聲響,他身邊一名手下腰間的佩刀錚然出鞘,一下子跳到了他的手中。

    “這手功夫,你就算再練上十年,也練不會。”馮安民微笑道,他沒有忽略過若水眼中閃過的驚異之色。

    “這手功夫,有啥了不起的”

    一個冰冷傲慢的聲音響了起來。

    若水沒有回頭,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馮安民臉色微微一僵,隨後又笑了,道:“樂大將軍也會嗎不如大將軍也露上一手,讓在下開開眼界。”

    樂正毅對他瞧也不瞧,右掌虛虛地往空中一抓,馮安民突然覺得一股大力襲來,手中的佩刀竟然脫手飛出,落入了樂正毅的手裏。

    這一手功夫比他剛纔那手要難上數倍,一是因爲樂正毅距離更遠,二來,樂正毅奪的是他握在手中的刀。

    馮安民眉宇間飛過一抹怒色,樂正毅這一下凌空奪刀,讓他在屬下面前大失面子,不由得惱怒異常。

    若水心中卻是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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