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的藥力開始見效了

    其實樂正毅的身手,雖然比這個馮安民略高上幾分,但絕對不會超出幾倍。

    若水不動聲色地略略退後數步,樂正毅恰好在此時大步上前,巍巍高大的身軀一下子擋在了若水身前,直面對着馮安民。

    “好好功夫樂大將軍,你這是要對在下動手嗎”馮安民拍掌讚道,笑容不變,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他手下的近千人整齊劃一地踏前一步,若水眸光一閃,這樣整齊的步伐,絕對是經過嚴苛的訓練,這羣人,究竟是什麼來歷

    樂正毅冷哼一聲,眼睛微眯,殺機凜現,左手在佩刀上輕輕一彈,劍刃顫動,發出一陣“嗡嗡”聲。

    馮安民神色一凜,身子倒射而出,只見白光一閃,“嗡”聲不絕,數顆人頭已經離頸而起,鮮血迸現

    衆人大驚失色,明明看見他這一刀劈來,可身子卻像是不聽使喚一樣,動作比平時慢了數倍。

    就連馮安民,只因見機得快,退早了步,樂正毅這一刀揮過,離他咽喉差了幾分,否則就連他的頭顱,也早不在脖子上了。

    馮安民嚇出一身冷汗。

    他萬萬沒料到樂正毅這一下發難,又快又急,讓他半點沒有準備,同時他也納悶,自己的身手怎麼比平時慢了這麼多還是這樂正毅真的像傳說中一樣,是神一般的存在

    剛纔這招雖然驚險,馮安民還是不慌不亂,就算樂正毅他是神,在千人的圍攻下想要保住性命,那是想也休想。

    他退入人羣,右手一擺,喝了一聲:“大夥兒,上”他身後的衆人就如潮水般,瞬間把樂正毅淹沒在其中。

    人圈中血光飛起,刀芒耀目,一場極爲慘烈的廝殺就此開始。

    馮安民站在一旁,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若水,見她神色自若,沒有半點驚慌之色,倒也佩服她的膽量。

    他踏前一步,準備將她擒在手裏做爲人質,逼那樂正毅停手,如果樂正毅不在乎這小女子的性命,那他也不會有手下留情。

    若水忽然向他看了過來,微笑道:“你想抓我嗎”

    馮安民被她叫破心事,笑道:“小姑娘很聰明,但是我剛纔說過了,聰明的人都活不長。只是可惜了你的一身功力,不如借花獻佛,送給我罷。”邊說邊緩步走近。

    他心中已經起了淡淡的殺意,決定把她生擒在手,吸取她的內力,至於她這個人麼,活着,倒比死了更有用處。

    若水渾不在意地揮揮衣袖,似乎在撣去衣上的灰塵,一股淡淡的香氣飄入馮安民的鼻中,他忍不住深深吸氣。

    這味道,當真好聞

    他的步子不知不覺地慢了下來,他手下那些人更是一個個幾乎變成了木頭人,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樂正毅揮刀砍翻了無數個人頭,血跡染滿了黑甲,他砍着砍着,突然覺得不對勁兒,圍着自己的人全都變得呆呆的,任自己砍殺,毫不還手。

    這是咋回事兒

    他手下不停,又砍了幾個人的腦袋,然後看到這些人的臉上都露出恐怖之極的表情,可是身子卻站在原地不動,他登時恍然大悟。

    原來這就是太子妃那香料的作用,竟然能控制在場的近千人

    實在是可怖之極。

    樂正毅縱身一躍,跳出人圈外,落在若水身前,冷冷地看着馮安民。

    馮安民這時候終於覺出了不對,他覺得四肢像是被什麼繩索捆住了一樣,每一步都走得極是費力,不對,大大的不對

    他心中警惕起來,站定腳步,忽見頭頂一隻黑影飛過,正是殺出人羣的樂正毅。

    對方那雙嗜血殺神般的冷眸對着他掃視過來,他只覺背部一寒,再一轉頭,看到自己所有的手下全都呆站在當地,像是被人點了穴般,心頭大駭。

    他萬萬沒想到情勢會這樣驚天逆轉,明明在自己掌控中的兩個人,明明沒有半點反抗能力,居然會這樣

    這個變化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可是沒有時間讓他考慮這個問題了,他意識到自己如果再不走,馬上反會淪爲對方的階下囚。

    馮安民心中念頭一動,用力咬破舌尖,調動起了全身功力,轉過身就跑,一躍上了寨門前的坐騎,狂奔而去。

    若水心中大急,她沒想到這馮安民連中自己兩種香藥,居然還會逃脫,功力之深,實在是可怖。

    這個人,她萬萬不能讓他逃脫,他的身上隱藏着太多的祕密。

    她吸了口氣,飛身上馬,想都不想地對着馮安民的坐騎揚起的灰塵追了下去。

    她現在不怕馮安民,她知道自己的藥性,時間越長越是強烈,她料到再過不了多久,那馮安民就會全身僵硬,變得和他這些手下一模一樣。

    身後馬蹄聲響了起來,一匹毛色如火的戰駒風一般掠過她的身邊,很快就把她遠遠拋在後面,追着馮安民而去。

    若水不由鬆了口氣,她知道樂正毅這匹寶馬的腳程之快,天下少有,有他出馬,那馮安民定是逃不脫了。

    她的騎術本就不佳,騎的也只是尋常的戰馬,和前面二人的寶馬良駒遠不能比,只看到前方的兩個人迅速變成了兩個小黑點,但一路揚起來的塵土,仍是清楚地給她指明瞭方向。

    若水也窮追不捨,她甘冒奇險,孤身入匪寨,爲的就是要釣出這條大魚,如今這大魚終於咬了鉤,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逃脫。

    過不多久,她終於遙遙地看到了前方有一抹亮眼的紅色,正是樂正毅那匹火龍駒,馬背上卻似乎沒人。

    若水奔到近前,猛然勒馬停住,只見眼前是一座斷崖,樂正毅正站在崖邊,俯身下望。

    看到這種情形,若水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又氣又恨,跳下馬來,走到崖前,探頭向下看去。

    “他連人帶馬跳下去了。”樂正毅神色淡淡地說道。

    “真是可惜”若水跺了跺腳,只見崖前坍塌了一大片碎石泥土,顯然那馮安民是藥性發作,控制不住坐騎,這才連人帶馬摔了下去。

    “你爲何非要追他”樂正毅略帶不解地問道。

    兵法中講究窮寇莫追,這馮安民就算是中了她的藥,行動不便,但他只要有一成功力在,就會讓她吃不了兜着走。

    要不是怕她出事,他纔不會趕上來追這個窮寇。他對這馮安民的來歷雖然好奇,但是想到他還有那麼多的手下落在自己手裏,總會知道他們這夥人的身份。

    若水卻大是惋惜,這個叫馮安民的明顯用的是化名,而且他的臉部經過了易容,那張臉絕對不是他的本來面目,但不知爲何,看到他,她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正是因爲這種感覺,她纔會鍥而不捨地追蹤到底。

    “大將軍,可有小路能繞到崖底”若水仍是不死心,她隱隱聽到山崖下方有水聲,如果下面是一條河流,那馮安民說不定會生還。

    而樂正毅的軍隊以這雁翎山住紮了十餘日,想來在這山形地勢也比較熟悉,所以她纔有此一問。

    樂正毅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見若水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忽然道:“那程老大對這山勢極熟,不如回去問問他。”

    若水一聽,馬上跳上馬背,又忽然停住了。

    她來的時候是追蹤在二人身後揚起的塵土,根本沒留意道路,這時候四面一望,竟然不知道哪個方向纔是通往程老大山寨的路。

    只聽得身邊“嗤”地一聲,似乎有人冷笑。

    若水不用回頭,就知道冷笑的人是誰。

    她略略微頭,果然看到樂正毅頭盔下露出的嘴角微抿,他翻身上馬,火焰駒甩開四蹄,如飛而去。

    若水不但不氣,反而覺得有趣。在她心裏,這樂正毅就是個石頭雕出來的,沒半點人味兒。沒想到現在的他也會像常人一樣冷笑,看來自己的那個穢氣丸用得不錯,他已經慢慢地有了人的感情。

    二人一前一後,很快又回到了程老大的山寨,若水不由得暗暗佩服,他只聽程老大指過了一次路,居然把這麼錯綜複雜的山路記得一絲不錯。

    還沒到寨門,若水就愣住了。

    只見山寨裏面,一個個黑衣黑甲的士兵正往來走動,將馮安民的那羣手下一個個全都五花大綁了起來,那羣人身不能動,只能任由擺佈。

    若水也只是微微一愣,就明白了這夥黑衣鬼團的人是哪兒冒出來的。不由斜眼向樂正毅瞟去,心想原來他果然還留了這一手,不過,這些人來得是不是晚了點啊

    樂正毅沒有漏掉若水嘴角露出的淡淡揶喻笑意,他微微有點着惱,揮起馬鞭,在空中“啪”地一聲響,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將軍”

    士兵們看到樂正毅,紛紛歡呼起來,同時也從裏面搶出兩個人來,對着樂正毅和若水一起叫道:“大將軍,太子妃,你們平安無恙吧”

    正是鄭錚和楊昊二人。

    樂正毅的目光森嚴地落在二人的臉上,看得兩個人一陣膽顫心寒,又摸不着頭腦。

    他二人可是完全聽從大將軍的安排,看到信號升起,馬上帶兵趕了過來,然後就看到了這滿寨不能動的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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