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若水的這個表情,老八就知道,她又遇到了難解的問題。

    若水這個時候確實在想,爲什麼每個人發病的時候,都會跑到院子裏來呢

    同時她也發現,同樣是發病,但是阿雷身上的苔蘚比之阿泰要少了許多。

    她皺着眉仔細琢磨着原因。

    小七和老八都靜靜地站着,不去打擾她的思考。

    突然之間,院子的大門被人“砰”地一聲撞開,一個人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正是阿雅。

    她一眼看到院子中的若水等三人,先是一愣,緊接着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不是說不來嗎怎麼又來我家了”她似乎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若水聽到。

    饒是老八憐香惜玉,從來不打女人,聽了阿雅的這句話,都想跳起身來,狠狠地扇她幾個巴掌。

    這女人實在是太討厭了

    老八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樣厭惡一個女人。

    他一直認爲,女人就像是一朵花,需要小心的愛惜呵護,尤其是美麗的女人,就像是一朵嬌豔的花,就算不懂得欣賞,也不能動手去摧殘。

    可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錯了,大大的錯了

    眼前這女人不但美麗,而且嬌柔,可是他卻有一種想要辣手催花的衝動。

    他深深地呼吸了好幾口,才把胸口的這股悶氣嚥了下去。

    “我阿哥的病治好了嗎”阿雅收起了臉上嘲諷的笑意,換上了一副關切的表情,湊上前去。

    治好她以爲治病是喫豆腐呢說得輕巧

    老八現在對她厭惡之極,忍不住向她怒目而視,低喝道:“閉嘴,別吵到我七嫂”

    阿雅被老八疾言厲色的模樣嚇了一跳,退後一步,閉上嘴不說話了。

    就在若水思考的時候,部落裏的人,包括二長老和大巫師一起來到了阿雷家的門外,他們全都靜靜地站在原地,大氣也不敢出,目不轉睛地瞧着屋裏的情形。

    “好奇怪,竟然不同”

    若水出神地喃喃自語。

    因爲她發現,阿雷身上的苔蘚斑表面上看起和阿泰的一樣,但其實卻有着細微的區別,他身上的苔蘚斑顯然還不夠成熟。

    如果讓阿雷泡在含有解藥的水中,雖然可以殺死這些活苔蘚,但是阿雷也會中毒

    另外,讓若水奇怪的是,按照阿雷現在這個狀態,他應該不會這麼早發病纔是,到底是什麼原因,促使他的病情急驟地發作呢

    若水閉上眼睛,細細地思索着。

    “酒是酒”

    她突然睜開眼來,嗅着空氣中飄散的一絲淡淡的酒味,豁然開朗。

    阿雷在發病前喝了酒。酒液可以刺激人的身體,讓身體裏的血液加速循環,這很可能就是造成阿雷的病情提前爆發的原因。

    小七和若水心靈相通,很快就知道了她的意思,唐珊瑚也從屋裏走了出來,她聽老八的話,不敢靠近阿雷,所以當阿雷從屋裏跑出來的時候,她壓根就不敢伸手去碰觸他的身體。

    大巫師也點了點頭,他只聽了若水的一句話,也想到了原因。

    “你是說我家的酒有問題嗎”阿雅疑惑地問道。

    “不是”若水轉頭看着二長老:“據說村子裏其他的病人全都住在後山的石屋裏,請二長老馬上告訴他們,一定不能讓他們喝酒,否則他們的病情就會提前發作。”

    阿秀也跟在衆人的身後一起來到了阿雷家,聽了若水的話,便幫她大聲地翻譯了出來。

    二長老一聽,立刻轉頭吩咐了幾句,馬上有人奔出人羣,撒開腳丫子朝後山跑去,顯然是去傳遞大長老頒下來的消息。

    “既然知道我哥哥提前發病的原因,爲什麼現在還不救他,就像剛纔就阿泰一樣,不是很容易的嗎”阿雅的話說得又幾分不客氣,甚至帶着些許命令的語氣。

    唐珊瑚看她不順眼已經很久了,一聽就再也忍不住了。

    “很容易那麼容易你怎麼不自己來最討厭自己沒本事還在旁邊嘰嘰歪歪的人,滾開別影響我若水姐姐診治病情。”

    她劈頭蓋臉的一番話,把阿雅的臉色說得又紅又白。不過一晚上的時間,她不僅被阿秀那個瘋女人抽了兩巴掌,現在又被唐珊瑚毫不留情的搶白,臉面頓時有些掛不住了。

    阿秀,她自問絕對對付不了,可她還會怕唐珊瑚這個毛丫頭

    她瞪起眼睛,正準備對着唐珊瑚的臉打過去,卻突然發現站在唐珊瑚身邊的老八,森冷的目光直向她射來,讓她剛剛揚起來的手,又落了下去。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有男人護着嗎

    阿雅在心裏不屑地罵了一句,眼角的餘光忍不住向小七瞧去。

    她一眼就看到,小七的目光正溫柔的停留在若水臉上,對老八的話似乎壓根就沒聽到,她的心裏頓時被一陣酸意給浸得透透的。

    如果,是若水被人怎麼搶白,他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站出來護在她面前的吧

    要是自己能夠成爲那個被他保護的人,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阿雅的心裏越想越是不甘。尤其是想到,治好阿哥之後,他們就要搬到那個可惡的阿秀家裏去了,那她也就徹底失去機會了

    阿雅握緊了胸襟的衣服,在心裏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唐珊瑚把她表情的變化看在眼裏,也不禁感到暗暗心驚,轉頭去,小聲地提醒若水。

    “若水姐姐,我看那個阿雅八成在打什麼鬼主意,你和七哥可要提防着點。”

    若水微笑道:“她打的什麼鬼主意,我早就知道了,你放心,她就是個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你就且睜大了眼睛,看這隻小螞蚱怎麼蹦噠出一場好戲給你瞧。”

    若水的話實在是莫惻高深,唐珊瑚聽得一頭霧水,可是看到若水的表情,顯然是不打算告訴自己答案了。

    她二人說話極輕,一個字也沒落進阿雅的耳中,她看到二人神情親密,而自己顯然是個多餘的外人,心頭涌上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就在不久之前,那個黃毛丫頭還衝出來救了自己,當時她對自己的態度和現在可完全不一樣。

    那個叫若水的姑娘,究竟有什麼好的竟然佔據了這許多人的心,每個人都喜歡她,尊敬她,就連鐵面無私的二長老,爲人冷酷的大巫師,都對她俯首貼耳,事事順遂。

    憑什麼

    阿雅越想越是不忿,她垂下頭,陰霾的目光從眼睫下面,狠狠地射向若水,同時心裏在祈禱着,萬能的神啊,把這個可惡的女人帶走吧,永遠也不要讓她回來。

    若水的注意力壓根就沒在她的身上。

    “老八,你去阿雷的房間,拿一牀被子來,我有用。小七,你去廚房搬一罈子酒來。”

    “好”老八答應得很痛快。

    小七點了點頭,轉身向廚房走去。

    阿雅眼睛一亮,目光閃動,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等小七的背影剛剛消失在門口,她立刻腳下一歪,叫道:“哎喲,好痛我、我的腳扭了。”

    她的表情實在是太誇張太做作了些,就連唐珊瑚都一眼瞧了出來,湊到若水耳邊低聲道:“若水姐姐,你小心,這個死女人要出幺蛾子了”

    若水恍如不聞,一臉關切地看向阿雅,柔聲道:“阿雅姑娘,扭傷腳了嗎等我救治了你哥哥,就幫你瞧瞧,現在你快回房休息去吧。”

    她的話正中阿雅下懷,她不好意思地擡起頭,猶豫道:“這、這不大好吧我阿哥她”

    “有我在這裏,你阿哥不會有事”若水讓她放心,同時抿脣一笑。

    阿雅這才一臉不情願地進屋去了。

    若水看了看唐珊瑚,輕輕一笑,道:“一會就有好戲瞧了。”

    唐珊瑚不滿地嘟了嘟嘴巴。

    傻子都看得出來,那小白蓮花假裝扭傷了腳,要進屋是爲了什麼。

    “若水姐姐,你就這麼信得過小七哥啊”要是阿雅覬覦的是她家老八的話,她早就忍不住跟過去了,哪裏還像若水姐姐那麼淡定。

    “我信得過他,是因爲我信得過自己的眼光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是個怎樣的人”若水臉上露出似醒非似笑非笑的表情。

    “珊瑚,有一句話叫做不作死不會死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唐珊瑚不解地搖搖頭。“不知道,從來沒聽過,若水姐姐,什麼意思啊”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若水拉着唐珊瑚手,在阿雷身邊蹲下來,指着阿雷身上的苔蘚痕,問道:“珊瑚,你猜這是什麼”

    唐珊瑚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嫌棄地皺着鼻子。

    “噁心死了這是什麼鬼東西”她壓根就不想動手去碰,身子往後直縮。

    “你摸摸看,如果你能看得出來,以後對你研究新的毒術,或許會有大用。”若水循循誘導。

    唐珊瑚強忍着噁心摸了摸苔蘚的部位,猶豫道:“不會是那個吧”

    若水從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她猜到了。“你猜得沒錯”

    唐珊瑚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衝出去找一大盆水,把自己的手洗乾淨。“這麼說,它不是瘟疫咯是人爲的”

    “不錯”若水肯定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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