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七哥有危險”

    老八一下子跳了起來。

    “是。”

    “我和你一起去。”老八想都不想地道。

    “不你和珊瑚留在這裏。”若水神態堅決。

    “爲什麼”

    “因爲,你們有比去救小七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若水深深地看了老八一眼,從懷中取出那個摺疊瓶子,珍而重之的交給老八。

    “這是小七臨走之前放在我身邊的,很顯然,他意識到了危險,知道自己這一去恐怕會回不來了,所以才把這枚碧芯寒極丸交給了我,他希望我能平安回到帝都,用解藥救治父皇。”

    “七嫂”老八一臉震驚地叫道。

    “我和小七曾經約定,同生共死,生死相隨,如果他死了,我也絕不會獨活。所以,我把解藥交給你,你和珊瑚馬上離開這裏,趕回帝都,把解藥送給父皇。”

    若水說完,翻身上了棗紅馬,被老八一下子拉住了繮繩。

    “七嫂,我去救七哥,你和珊瑚回帝都送解藥。”

    老八毅然決然地道,把手中的瓶子交還給若水。

    “老八,你以爲送解藥這一路會很順利嗎你以爲我和珊瑚兩個人能平安無事回到帝都嗎我不如你的身手好,如果要救父皇,非你莫屬”

    若水不接瓶子,神情嚴肅無比。

    老八從來看到若水都是言笑晏晏,遇到天大的事,她都一派從容面不改色,可是現在他發現,若水握着馬繮的手,在微微顫抖,顯然她的心已經不再平靜。

    七哥定是遭遇了極大的兇險

    “七嫂”老八的聲音發顫,他的手指緊緊的抓住馬繮,手指的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鬆手你既然叫我七嫂,就該聽我的吩咐老八,你可知道,你多耽誤我一分,你七哥就會多一分危險”若水從來沒有用這樣嚴厲的神情和老八說過話。

    老八的手指一根根的鬆了開來,他退後一步,默不作聲地看着若水。

    “若水姐姐。”唐珊瑚咬着嘴脣,神色複雜地看着若水,喃喃叫道。

    若水只是向她深深凝視了一眼,什麼也沒說,提起馬繮,喝了一聲:“走”

    棗紅馬撒開四蹄,疾往北方馳去。

    老八看着滿地的黑衣人屍首,還有望着若水遠去背影發呆的唐珊瑚,猛地一咬牙,對她道:“珊瑚,上車,咱們走”

    “八哥,咱們真的就這麼走了嗎不管七哥和若水姐姐了”

    唐珊瑚心裏一片悲涼,她想哭,可又哭不出來。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老八粗聲粗氣地道,他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苦過

    若水,給了他一條他不願意走,卻不得不走的路,他沒有選擇

    父皇和七哥,在他的心中都重要

    他跳上了珠穆朗瑪的馬背,泄憤似的在馬屁股上用力一拍,喝道:“走”

    白馬昂首嘶鳴,然後奮起四蹄,向着北方呼啦啦的奔去。

    “往東,往東你這匹笨馬不是往北”老八拼命拉着馬繮,可是白馬的馬頭被他拉着往東,四蹄翻飛,仍是向着北方奔去。

    “該死的,七哥不在,你這畜牲也造反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老八又氣又急,噼裏啪啦地在馬屁股上重重拍了幾記巴掌,那白馬卻奔得越發的快了。

    他只覺得風聲呼呼直響,唐珊瑚迅速被他拋在了身後,空中傳來她的呼喚聲。

    “八哥,你等我,你等等我”

    該死不是我不等你,是這匹該死的畜牲不聽話

    老八喃喃地咒罵着,看着兩旁飛速倒退的樹木,心中突然一動。

    這白馬是那神駒塔克拉瑪干的伴侶,也是極有靈性,性情更是溫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反常過。

    莫不是它知道了七哥危險,所以追隨着塔克拉瑪干的行蹤而去

    只要騎着它,它一定可以帶自己找到七哥和若水

    老八馬上放鬆了馬繮,讓它自由的馳騁,他心道:七嫂,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聽你的話,是這匹馬,它違背了你的命令,如果你要懲罰,就罰這匹不聽話的畜牲好啦。

    且說若水騎着塔克拉瑪干,那棗紅馬像是插上了翅膀般,跑發了性,若水覺得前世坐過的最快的汽車也不如它的速度。

    她緊緊地抓住繮繩,整個人伏在馬背上,生怕被顛下馬來,一顆心更是跳得慌亂異常。

    這是前所未有的心慌。

    小七,不管出了任何事,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你聽到了嗎

    若水咬着嘴脣,只覺得滿口的腥甜,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棗紅馬突然停下了腳步,長嘶一聲,兩隻前蹄騰空而起,若水促不及防,差點被顛下馬背。

    她只覺得一陣腥風撲鼻,風聲響動,竟然是兩枚喂毒的飛刀,擦着她的臉頰而過。

    顯然是敵人發現了棗紅馬追蹤而來,所以發出飛刀,向馬蹄射去,意圖阻止若水。

    幸好塔克拉瑪干警覺,一躍閃過,它避開飛刀,前蹄再次飛起,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一個黑乎乎的人影被棗紅馬踢中了胸口,飛進了一旁的草叢裏,生死不知。

    就是這裏

    若水已經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座凸起的山丘,光禿禿的沒有一根樹木,在山丘上,有兩條人影正在翩飛,夜色朦朧,依稀分辨得出,一人穿白,一人穿碧。

    小七

    若水一眼就認出來,那穿碧色長衣的人影正是小七

    她眼中的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

    他還活着

    所有的擔心、焦慮、不安、忐忑全都飛了,剩下的只有滿心滿意的歡喜。

    只要小七還活着,這天底下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害怕的事情了。

    若水拭起眼中喜悅的淚水,雙眸再次變得清亮明澈,她的目光落在山丘腳下,那裏圍着一圈黑衣人,個個都仰着脖子,正在觀戰。

    剛纔放飛刀那人發出的慘叫聲驚動了山腳下的黑衣人,紛紛向若水瞧過來。

    若水的心中一緊,她身上沒有兵刃,要赤手空拳的對付這一批黑衣人

    她沒有半點把握。

    但那羣黑衣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會她,又接着仰起脖子,繼續向山丘上看去,顯然是沒把她一個姑娘家放在眼裏。

    在他們的心中,山丘上兩個人精彩的對決纔是不可錯過的一幕。

    若水吐出口氣,這些人瞧不起她那正好。

    她驅着棗紅馬走近幾步,便凝目向山丘上的小七和跟他對決的那人瞧去。

    在若水的心裏,她對小七有着極爲強大的信心,她從來不曾看到過有人能在武功上勝過小七,就算有人比小七的功夫更高更強,但他不一定有小七的機靈百變,有時候,高手對決,勝負並不一定取決於武力值,而是要看頭腦。

    小七的功夫本來就極高,尤其是得了丹增大師增予的九成功力之後,更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若水幾乎不能想到這世上還有人能和小七打個平手。

    可是現在,她親眼看到了。

    山丘上的那身穿白衣的男子,和小七打了這麼久,不但沒落敗,似乎還稍占上風。

    兩條人影都是長袖飄飄,不持兵器,只靠兩雙肉掌相鬥,卻只有衣袂帶風的風聲,而沒有雙方手掌相擊的啪啪聲,顯然這二人都是身法極快,變招迅速,一招不中,馬上換招,絕對不讓對方的手掌擊中自己的身上。

    若水馬上斷定,那白衣人功力並不在小七之下,否則小七不會對他的手掌如此忌憚,如果一不小心中了一招,定然非死即傷。

    那白衣人對小七也是如此,雙方功力相差不過少許,白衣人經驗豐富,功力深厚,小七招式靈活,機靈多變,雙方各擅勝場,所以鬥了這麼久,誰也沒佔到便宜,也沒喫到虧。

    山腳下的一衆黑衣人則是看到眼花繚亂,均覺大開眼界,兩個人每攻出的一招一式,都是他們從來不曾想到的,更是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高招,只覺得隨便學上一招,都是受用無窮。

    在這個當口,誰也沒有心思去理會同樣仰頭觀戰的若水。

    一個手無縛雞的姑娘,能玩出什麼花樣兒來

    若水看了一會兒,倒放下心來,小七暫時不會出事。

    她心中開始忖思着如何打發掉山腳下這羣黑衣人,突然,她耳朵一動,聽到了從身後傳來急驟的馬蹄聲。

    “七嫂找到七哥了嗎”

    老八遠遠的就看到若水輕衫飄飄騎在馬背上的身影,大聲叫道。

    他跨下的白馬奔行奇速,幾乎在他話音落地不久,已經奔到了若水的身邊,倏地立定,和棗紅馬並頭而立,兩匹馬親暱的交了交頸。

    “在那兒”若水向山丘上一指。

    老八順着若水手指的方向瞧去,只看了一會兒,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墨白”

    他的聲音像是從齒縫中逼了出來,帶着一絲顫音。

    “墨白是誰”

    若水一聽老八的語氣,就知道那個白衣人絕非尋常之輩。

    老八深深吸了口氣,轉眼看向若水,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悸動。

    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

    “墨白,天下第一高手也是天下第一殺手,傳說中,只要被他盯上的人,從來沒有人能夠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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