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肖公子?”

    壯漢擡起眉毛瞧了趙飛揚一眼:“你就是肖公子?”

    “正是,還未請教......”

    “不必請教。”這傢伙倒是挺痛快,大手一揮,“你是買賣人?”

    “是。”

    “請。”大爺放下手中的酒和雞腿,指着面前的坐席,“既然是二子帶你前來,那咱們開門見山直接說,你要多少條?”

    趙飛揚明白,在黑市,人口以“條”來計算,“我只要一條。”

    “一條?”壯漢微微眯眼,“難不成肖公子你是爲了那條貨來的?”

    趙飛揚不置可否。

    大爺仰天一笑,突然間,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吼一聲。

    頓時門外便衝進來七八個人,手裏皆握有刀劍。

    “你這是什麼意思?”趙飛揚心中暗驚,難道對方看出了破綻?畢竟此時只有他一人在場,要真有什麼萬一他未必能夠應對,他裝作一臉憤怒的樣子,“在下雖然不才,可也需要一個解釋。”

    “解釋?”壯漢冷冷地道,“老子和你解釋個屁;你他孃的是鉤子!”

    鉤子、條子、黑皮等,都是他們這類人對官府差役的稱呼。

    趙飛揚心下鬆了口氣,問道:“你說我是鉤子,有什麼證據?”

    “你開口就問那個女人的事,還指定了只要她一個,你不是鉤子誰是?老子知道那個女人來路不正,早就在提防了,真想不到你們的行動竟然那麼迅速,好好好,今天正好讓你有來無回!”

    說着,壯漢一擺手,頓時有人衝上來。

    “我看誰敢!知道本公子是誰嗎?!今日若是有人敢對本公子不敬,明日本公子手下之人,便立刻要他全家的性命!”

    或許是被此刻趙飛揚身上的氣勢所迫,那些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愣是沒再上前。

    趙飛揚趁熱打鐵道:“實不相瞞,本公子一路所來,都安插了護衛跟隨。但凡本公子有絲毫不測,那些護衛便會立刻回去稟報,到時候諸位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脫我肖家的追殺!”

    “再者,本公子堂堂正正北方人,你見過官府裏的鉤子誰講北方話?”

    這些話一出口,壯漢臉上的冷笑之意緩緩收斂起來,繼而眉頭一皺。

    他剛纔使這一招,只不過是爲了試探對方罷了。

    這年輕人有一點說的不錯,單單他這一口北方話,就不是南方人能學得來的,堂堂官府如果只是爲了捉他們這羣人,又何必如此大費周折?

    想到這裏,大漢一揮手:“你們都下去吧,二子,你也下去。”

    等到屋子裏面沒有其他人了,壯漢才笑道:“肖公子,剛剛得罪了。”

    “哼!”

    “公子莫怪,剛剛我也是無奈之舉,那條貨的來路太邪......”這壯漢倒也中肯,把事情的經過竟然都說了出來,趙飛揚聽的心裏明白,看來這傢伙只是一個辦事的人,什麼都不知道,而那個二子纔是最有嫌疑的人。

    想到這裏,趙飛揚道:“既然如此的話,剛剛的事情我便不再計較了,什麼時候能閱冊子?”

    “這個嘛......”壯漢似乎還有些猶豫,趙飛揚此刻直接甩出一兩金子來,“這樣如何?”

    “好!”

    壯漢應了一聲,不過並沒有收下金子,而是推回給他:“這個就不必了,單衝這一點,我已相信了公子,肖公子,明日午後,咱們還是這裏見面如何?”

    “好!”

    做好了約定之後,趙飛揚帶着人直接來到了一家破舊不堪的小旅店中,他沒有歸家,因爲他知道今天那壯漢一定會派人跟蹤他,下榻在此,是爲了掩人耳目。

    接着,趙飛揚差人將羅通找來。

    羅通抱拳道:“大人,您找我來,有什麼吩咐?”

    趙飛揚四下看了看問道:“有人發現你沒?”

    “請大人放心,絕對沒有人發現。”

    “那就好。”趙飛揚點點頭,“本來不打算麻煩你的,但是這件事只有你能做。”

    羅通道:“請大人示下。”

    趙飛揚一一安排,羅通應命,而後他又道:“這件事關係重大,所以一定要請程大人幫忙,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趙飛揚如此說,其實心裏的本意是要藉着這一次機會,給陳淵一個狠狠的嘴巴,他不可能去找蘇恆,目前整個京城,唯一能夠幫他的只有程大人。

    羅通離開後,趙飛揚自己待在屋子裏面,門外是他新招僕役中兩個相對強壯的把守,既然要做戲,就要做的真實一些。

    說起來,其實讓他想到這一切的,不單是之前陳淵的態度和街市上的兩個人,主要還是他見到了那壯漢之後,對方留給他的印象。

    趙飛揚可以確定,這一切的幕後推手基本上是陳淵,自己那天許諾兩天自清,結果第二天就有了消息。

    這消息看似是他無意得到的,甚至消息裏都沒有提及蘇雨萱的身份,但很明顯,這些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

    趙飛揚深知,做他們這一行恨不得守口如瓶,貨基本只走熟人,又怎可能半道上遇到一個懂點黑話的陌生人,就將手裏的貨和盤托出?

    那個叫二子的光頭有問題。

    可惜那壯漢,被自己的手下玩弄還不知情,以爲自己如何高明,不是蠢人又是什麼?

    “陳淵啊陳淵,你的安排,最終還是被我合盤拆穿,難道陳家人只有這點韜略嘛?”趙飛揚的心中此時充滿了譏諷。

    陳淵這麼做,大概是想在他找到蘇雨萱時,所有人出現,將綁架蘇雨萱的事實徹底坐實在他身上。

    如此一來,蘇家不但會休了他。就連頭上的會元名號,也會被朝廷摘除!

    到時趙飛揚哪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自己了。

    一夜無眠,翌日天明。

    趁着凌晨時分的黑暗,趙飛揚悄悄地從房間窗戶走了出去,他要去見一個人。

    無名之地,大槐樹下。

    一位老者此時正等在這裏,看到趙飛揚之後連忙趕了上來:“趙會元,你昨夜派人請老夫到此會面不知所爲何事?今日還有朝晨,老夫身爲禮部侍郎,今日可是要向陛下稟告十五日告天之事啊。”

    來人,正是程政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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