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望月樓,江邊美景盡在,王都絕色並存。

    趙飛揚已落座,羅通守在門外,今日酒宴,可謂“三美”——景美、酒美,人更美。

    酒桌前,歌姬舞女相合,二八年紀,披髮赤足,擺弄着坊間樂器,或彈或唱,時而又窈窕曼舞,似三分酒醉,兩分輕摩在身。

    “不知年兄可還滿意?”陳淵笑着問道。

    趙飛揚點點頭,“此間樂,忘憂矣。”

    “好!”

    陳淵此刻拍手,就看從門外又走進幾人,皆是本期學子,趙飛揚看去卻不見林意深的身影。

    “我等,拜見年兄。”

    此刻不是朝廷,不必以官名相稱。

    “不敢。”

    趙飛揚道:“各位請坐。”

    衆人坐定,酒宴開始。

    歌舞聲中,不知不覺衆人盡興而去,此刻,陳淵退去了我歌姬舞女只有他和趙飛揚兩個。

    “年兄。”陳淵道,“今日酒宴,可盡興否?”

    趙飛揚頷首,看着他並不說話。

    “盡興便好;”說到這陳淵話鋒一轉,倒了杯酒,“我有一言,還望年兄容我說來。”

    “好。”

    陳淵一笑,“我與兄之間,有不少恩怨,但那皆爲往事,是我陳淵不懂情理,紈絝自負,得罪年兄之處,還望兄原諒。”

    趙飛揚心中瞭然,應着他道:“年兄所講便爲此事?往昔已去矣。”

    陳淵點點頭:“兄之廣博,令人欽佩。”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那往事便不再提,且看小弟日後作爲。”

    “年兄嚴重了。”趙飛揚雖然這麼說,可卻並未飲酒。

    “我知兄近日來軍務繁重,不知進展順利否?”

    “一言難盡。”趙飛揚故意道:“積重難返。”

    陳淵樂了,心中暗嘲,面上卻說:“我也聽說了,確實難爲你了;但年兄,我曾聽族中人言,我叔叔似有助兄之意,不知......”

    “陳大人好意,我已盡知。”趙飛揚道,“只是我既爲官,當上報陛下、朝廷,下擔三千兵卒、軍校,陳大人之好意,恐無奈何。”

    “怎會如此。”陳淵嘆了聲,“爲官之道,乃爲變通,兄切不可因一時之......”

    陳淵話未說完,趙飛揚卻已起身:“今日之酒,已喫醉了些,若再停留恐要失儀;羅通。”

    羅通闖入,“公子有何吩咐?”

    “回家。”

    趙飛揚離去,但陳淵此刻卻面沉如水,心道;好你個趙恪,給臉不要,今日之後你的日子,便不會再好過下去!

    陳志斌府邸。

    聽過陳淵所報,陳大人面色默然。

    “叔叔,這個趙恪太過分了,我對他好話說盡,可他非但不接受您的好意,反而破口大罵,辱您爲佞臣第一等,亂國賊子;我本欲教訓於他,無奈他身邊的爪牙太厲害,我又沒帶侍衛,只能聽他大放厥詞,還請叔叔贖罪。”

    看了他一眼,陳志斌道:“這些話,不要再說,我不曾問你,你卻爲何要饒舌?”

    陳淵低下了頭,不知想些什麼

    。

    “今晚,你就住在我這。”陳大人道,“明天朝會,見機行事。”

    “是!”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

    皇帝端坐龍牀,內侍總管李公公高宣,“列爲臣公,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陛下,臣兵部尚書陳志斌,有本!”

    皇帝眉宇一動,道:“陳愛卿所奏何事?”

    “臣奏本,參劾經武總辦趙恪,貪污瀆職之罪!”

    陳志斌此刻手捧奏本跪在丹樨之下。

    “有此事?”皇帝愁色更濃,“李公公。”

    李公公忙將奏本請上,皇帝看過之後深吸了一口氣,“趙恪。”

    “微臣在。”

    “你自己看看吧。”

    接過李公公送來的奏本,趙恪說道:“陛下,臣無話可說。”

    “如此,你便是認罪了?”陳志斌道,“趙恪,整軍經武乃國家大事,你怎敢借此斂財!喫兵骨,引兵血,其心何毒!如此行事就不怕引起譁變嗎!”

    面對質問,趙恪坦然對之,“陳大人告我貪污,就憑下官分發給那些兵卒每人區區一兩銀子嗎?”

    “難道不夠?”陳志斌冷笑,“陛下予你經費僅萬兩,你一次就耗去三成,該作何解釋?本官再問你,此次中毒,難道與那經費沒有關係?本官甚至懷疑此次毒發事件,耐你爲彌補經費虧空所行草菅人命之舉。”

    這帽子,若扣實在了,趙飛揚就是十條命也不夠皇帝殺的。

    “臣陳大人所......”

    趙飛揚話說一半,卻有一人插了進來,“陳大人,下官以爲大人所言差矣。”

    定眼看去,講話之人竟是金科榜眼林意深。

    “哦?”陳志斌看去,冷眼視之,“這裏可有你說話的份?”

    “自然有”林意深毫不退讓,“既是朝會,下官如何不得開口?只怕是大人您不敢讓下官開口吧。”

    “放肆!”

    “無所謂放肆。”林意深依舊說下去,“大人告趙恪貪污瀆職,下官不知是否切實,可這所引之草菅人命四字,卻太過分些;大人不想想若趙大人真做此想,區區百人,怕不能解急吧。”

    “這只是第一次。”陳志斌傲然地道:“以此爲引,接二連三,又該怎的?”

    趙飛揚冷笑,“如此,那兵部醫官難道查驗不明?這麼說,他們豈不都是廢物了嗎。”

    “何敢如此!”

    韓直出班,“你怎麼敢蜚語醫官!但憑此便能定你咆哮朝堂、誹謗他人之罪。”

    “恐怕咆哮朝堂的,是你們二位吧?”

    程政允大人適時說話了,“論及起來二位的聲音高過他們,要定罪,三十廷杖二位爺逃不過去吧。”

    韓直一時無語,陳志斌卻說:“此間事,當請陛下論。”

    皇帝道:“此事,朕當嚴查,只整軍經武乃首衝要務,在沒有查清前,仍交由趙恪;陳愛卿參奏彈劾之事,交內職司查明成文報朕,再作計較。”

    內職司,專司調查內宮事件,屬內府體系,卻自成衙門,內職司司長,乃皇帝親信之人。

    皇帝如此,其意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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